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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江湖】(01)

两性之间 发布日期: 2022-03-23 浏览:

【似是江湖】(01)

(1)

楚元145年正月初十,后楚七皇子率所创的星月教教众发动宫变篡夺皇位,

囚禁楚成王,自号楚庄王,史称「正月政变」,同年二月,昭告天下会在五年内

还政于民,同时发布一系列变革,史称「辛未变法」。

楚元148年,变法失败,群臣粉粉辞官,百姓怨声四起,天下动荡。

楚元149年秋,守北边大将赵起发兵回京,另有沧浪剑阁、六扇门及武林

各派高手内部起事接应,解楚成王之禁锢,迎其还朝,楚庄王兵败自焚,同年,

楚成王昭告天下,废除一切新法,沿袭旧统,焚所有新法有关书籍,另缉拿逆弟

七皇子所创星月邪教残余。

楚元150年,赵起独子一周岁生日宴上失踪,寻找多年,不见音讯,也不

知生死,有人怀疑是星月邪教徒所为。

楚元158年,冬。

古梁镇。

后楚都城开封三百里外一处山镇,一座残破的古庙,一个避风的角落,或坐

或躺拥挤着七八个衣衫褴褛的乞讨之人,一位年迈的老者卧于人堆之中,一个十

岁左右大小的男孩手捧半个刚讨来的硬馍,轻轻的往老者嘴里递上去,老者已是

奄奄一息,并不张口,挣扎着在脸上挤出些笑意,又努力的伸出手去,却是抬不

起来,男孩从他眼神里明白他的意图,把老者的手放到自己冻裂的小脸上,让那

只槐树皮般干枯的脸在自己脸上轻轻抚着,老者眼里闪着光芒,久久不离男孩的

脸,那光芒却在极盛的时候忽的暗了下去,最终消失,再无生机,那抚动的手也

僵在那里,静止不动。

男孩呆呆的看着老者干涸的眼,两行泪悄悄淌了下去,手里的馍也脱了手,

落在地上,翻了几个滚,人堆里忽的伸出一只手,把馍抢了去,狼吞虎咽的吃起

来。

冬日西斜,老者搭在男孩脸上的手早已冰凉,男孩仍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这时,旁边一个乞丐发现这边的情况,冲男孩吼:「风娃子,傻坐着干啥?快把

这老阉货拖出去!这老东西终于死了,就别在这儿再占地儿了!」

是古梁镇年前的最后一个集市,虽说天上正飘着雪,却并没消减人们的热情,

集市伸出主街又蜿蜒了达两里多地,集市一角几个人在舞枪弄棒卖着艺,四周围

着一圈不时叫着好观众,旁边街角处,一个男孩孤身一人静静跪在雪地里,脏乎

乎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淌着血,身前一具尸体,正给几片破旧的麻布紧紧

裹着,男孩胸前挂着一个木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卖身葬爷」。

「刘婶,你看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摆个死尸街上,」这时相临一处小

摊一个中年妇女对摊主说:「这大过年的,真是晦气!再说这多影响你们生意啊,

你们家孔头子也不管管?」

「哎,王嫂子,谁说没管呢,」另一个说:「赶了好几次呢,就是不走,一

会前,我家那位跟他兄弟要把那死尸搬走,这小乞子还动口咬人呢,这不,我家

老孔去找差人去了。」

「听说这乞子在那里跪了两天了,咱们这么大的地儿,就没个人花点钱帮他

把人埋了?」

「谁说没有,可你知这小乞子想干什么么,他非得要棺材,要正规的坟地墓

碑,刘婶,你要知道,那要不少钱呢,这年头,自己孩子都养不活,谁会要这么

一个只会吃饭的半大小子呢,刘员外也说了,如果是个俏丫头还有考虑的可能,

嗯,对了,王头说,死的那个哪个是他爷,听说是个变法那年被清出宫的一个老

太监,你看这野小子,这么小就学着编筐骗人,哪个敢要!再说刘婶,你说一个

太监要是跟您家的祖坟挨着,你愿意么?」

男孩静静的跪着,对旁边的议论充耳不闻,任雪花落着,慢慢把他打成一个

白白的雪人。

这时,街对面一间小茶馆,靠着门的一个座位上,两个大胡子的中年汉子看

着这边,两人都是商贩的打扮。

「二哥,他就是四娃前些日子说的那个孩子?」一个说:「也不是他说的那

么像吧?」

年长一些的盯着男孩不说话。

「二哥,」年轻的一个犹豫着又说:「感觉这孩子挺重情义的,要不就算了

吧。」

年长的扭头盯着年轻的那位,目光里带着萧杀的寒气,看得那年轻的低了头,

过了会儿,年长的淡淡的说:「六弟,你忘了教主是怎么死的么?你忘了咱们那

些兄弟是怎么死的了么?你忘了你自家儿子是怎么死的了么?事到如今你怎么还

这么多的妇人之仁?教主当年对他们怎样?仁至义尽,一个不杀!我当年劝教主

至少要杀了那老东西,以绝后患,可教主念兄弟之情,又说既然要立志建一个新

世界,就要讲什么法制,搞什么不流血的,嗯,不流血的那个叫什么革命,不但

不杀,还把那老东西养的白白胖胖的,可等那老东西重新掌权,又怎样?连刚出

生的娃子也不放过!」

男人说的严厉,声音却压的极低,喧闹的茶馆里,四周的茶客绝想不到在他

竟称呼当今皇上为「老东西」。

年长的顿了顿又说:「他赵起背信弃义,猪狗不如,妄对教主当年对他栽培

之恩。为了教主,为了千千万万冤死的兄弟,我一定要让他死在自己的亲生儿子

手里!」

年轻的脸上一时有些落寞,呆了会儿,轻声说:「二哥,可他儿子…那孩子

已经死了。」

年长的摇摇头,淡淡说:「是不是他儿子不重要,只要他相信是自己儿子就

可以,临死前认为是自已儿子杀的他就可以了!」看了看手里的一个梅花型的铁

器说:「咱们以前骗他儿子说他是教主的儿子,骗他说他脚心的梅花是咱们烙的,

是为了让他将来能混进赵府为他父亲报仇。」

又看着对面雪地里的男孩说:「现在只能给这个孩子烙一个,让他去骗那边,

让赵狗相信他是自己丢的儿子。」

那年轻的正要说什么,这时,对面男孩边上围上几个公差,也不说话,一个

举着腰棍就往男孩身上抡,把男孩打倒在地,另一个又上前猛踹几脚,男孩不叫

也不喊,只是踡着身子,双手护着头。看到此处,年轻的汉子蹭的从位子上站了

起来,朝那边走去。

几个公差仍是不断的踹打着,旁边那个叫刘婶的妇女面色不忍,说:「阿宝

兄弟,赶走就行了,别闹出人命。」领头的那个公差刚才一脚踹在了地上,这时

正揉着,回过头喘着气说:「刘婶,你就是心肠好,这野杂种打死一个少一个!」

说完正要回头接着踹,却给一个大胡子汉子把住身子,挣了一下,却是挣不

动,正要发怒,另一个年长一些的大胡子汉子笑迷迷的递上一碎银子,说:「大

人,这是小人孝敬您喝茶的,兄弟们都打累了,让小人帮您清理这小杂种可好?」

那公差愣了一下,接了银子,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也不理那汉子面相比他要

大的多,大咧咧的说:「既然老弟你这么说了,我就卖你这个面子。」回头冲几

个手下喊:「兄弟们,歇了吧!」

几近午时,街上白白柔柔的雪仍细细落着,像情人的手抚着行人的笑意,街

边一家包子铺,靠门的一张桌子,男孩与那两个大胡子汉子坐在一起,男孩不时

的看看停在门外的一辆马拉的货车,车斗子里放着一具棺材,那年轻的汉子抚着

男孩的手,安慰说:「别看了,没人会偷一具尸体的。」

忽的住嘴不说,端详起男孩的手来,那满是污垢的小手,右掌心厚厚一层茧

子,想是长年流浪握棍子的原因,十指同乎都变了形,左手小指也只余半截,不

知是不是跟哪个乞丐争食时给人咬掉的,手背上几乎无一处完好皮肤,不知曾挨

过多少棍棒,上面在上午时新增的伤正凝着血。

汉子默默把男孩破旧发着异味的袄口向上撸了撸,胳膊上几道深浅不一的疤

痕,三排清晰的应该是狗的齿印,呆了呆,汉子说:「来,把袄扣子解开,让六

叔看看里面。」男孩愣了一下,却也不说话,默默的解了扣子,袄里一件青布夏

衣,破着几个大洞,像一件抹布挂在肩上,汉子把那抹布轻轻撩起,见男孩胸前

腹下大大小的疤痕之上,又附着密密麻麻的鞭印,汉子虽说也是刀锋剑影里走过

来的人物,愣在那里,摸着鞭痕,一时湿了眼,却听男孩轻轻的说:「这个我不

怪他们,是我不好,爷爷说人穷志不穷,说我不该偷人家的东西,不该辱没了我

爹的魂灵。」

「爷爷?」汉子问。男孩看了看车上的棺材,不说话。「你爹是谁?」汉子

又问。男孩呆了呆,摇摇头,说:「我爹死了。」

「你娘呢?」汉子问。男孩系着扣子,停下,又摇摇头,淡淡说:「我娘也

死了。」又说:「爷爷说临死前我娘让我一定要快快乐乐的活着。」

听着男孩没一丝情感的调子,汉子不由又湿了眼,看着男孩轻轻的问:「你

活的快乐么?」

男孩低下头,久久不语,忽的说:「我记得我小时候跟爷爷过的还是很快活

的,我闯了再大的祸,爷爷也从来不打我也不骂我。」

「你小的时候?」汉子看着男孩稚气的脸,不由问。

男孩点点头,看着汉子,说:「爷爷常跟我说,让我不管活得有多苦,每天

也要笑一笑,可我实在笑不出来。六…」汉子说:「说叫六叔,从今后我就是你

的六叔。」又指指旁边一直不吭声的年长的汉子说:「这是你二叔。」男孩问:

「六叔,是不是因为我不笑爷爷才会死的啊。」叫六叔的汉子湿着眼不说话。男

孩淡淡又说:「我跟爷爷说了,等我长大了一定会照顾他给他养老的,爷爷当时

很高兴,夸我懂事,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他的,为什么爷爷要死的呢?」

这时旁边的叫二叔的汉子看着男孩淡淡问:「孩子,你恨这世道么?」男孩

不说话,木着脸,小牙慢慢陷进嘴唇里。二叔点点头,又问:「不想再给人欺负

吧?」男孩点点头。二叔抚着男孩的头,轻轻说:「二叔教你功夫,从今后没人

再敢打你了,愿意学么。」男孩看着二叔,眼里闪着光,狠狠点点头。

六叔看着男孩,又看看那个叫二叔的男人,嘴张了张,忍了忍,终于什么没

说,低下头去。

这时,饭馆跑堂子的送上包子,高喊着说:「久等了客官,这是刚出炉的包

子,抱歉呐,今儿这客人实在是太多!」

二叔夹了几个包子放到男孩碗里,见男孩看着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发着呆,柔

声说:「饿了吧,快吃,不够二叔再点。」

看着男孩狼吞虎咽的吃着热包子,六叔呆着不说话,也不动筷子,旁边二叔

慢腾腾的嚼着包子,说:「六弟,怎么不吃?」六叔犹豫了一会儿,说:「二哥,

要不让我教这孩子吧。」又说:「要是再死了…」

二叔停了嘴,冷冷看着六叔,直到对方住了嘴,低了头,淡淡说:「他只能

学那套心法!这事你以后别再提!」

这时,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吃过饭挤着向外走,碰了男孩一下,男孩顿时住

了嘴,伸出两只胳膊把面前的碗护在怀里,回头恶狠狠的盯着那男人,那男人却

并不知情,出了门。二叔愣了一下,明白过来,抚着男孩的头,轻轻说:「没事

孩子,有二叔六叔在,没人敢抢你饭。」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男孩说:「吴风。」

二叔说:「那我叫你小风好了。」问:「小风,你一直跟你爷爷一起么?你

们从哪里来的啊?」

男孩点点头,说:「淮南那边,我爹我娘在我两岁时候就得病死了,爷爷一

手把我带大,后来爷爷的地给当地人抢去了,房子也给他们占了,把我们赶了出

去,他们说爷爷是,是…说爷爷不配住那么好的房子,再后来,那边又招了灾,

讨不着饭,四处要着饭,慢慢的走到这里。」

「今天上午答应二叔的事,以后不会忘的吧?」

男孩呆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车上的棺材,摇摇头,坐直身子,盯着二叔说:

「我发过誓了,只要有人帮我把爷爷好好安葬了,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做!」

「杀人呢?」二叔轻轻又问。

男孩呆了一下,咬着牙,点点头。

已是黄昏,四周是一片白色的荒野,那个叫二叔的中年男人赶着车,男孩守

着六叔坐在一起,马车走过一道山坡,男孩远远看到一处二三百户的村落,正是

晚饭的时候,袅袅灶烟升起,那应该是他未来的家,随着那缕缕灶烟,男孩心里

升起一丝暖意,抬头看看六叔,却见他一脸的忧郁。

马车进了村,停在一处木门前,听到马嘶声,几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出来

帮着卸着年货,看到他,脸上都现出诧异的神色。

十几间屋圈的一处院落,六叔领着男孩穿过院子,打开一扇门。

是灶间,一个女人在灶上忙着,一个小女孩在烧着火,梳着一条大辫子,抬

头看到他们,明闪闪的一双大眼,撅着嘴娇声抱怨说:「爹,怎么才回来?我要

的那种头绳买了么?」看到男孩,忽的止了声,在那脏呼呼的脸上仔细端详起来,

一脸疑惑的说:「爸,鹏哥没…」

六叔没理她,指指男孩冲女人柔声说:「秀,烧些水,给这孩子洗个澡。」

女人看看男孩,微微笑笑,也不说话,只是轻轻点点头。

男孩洗完澡,换上女人给他准备的衣服从里屋出来,那女孩在灶间坐着,看

到他出来,迎上去,说:「我妈让我在这儿等你。」看着男孩却是不动,男孩给

她看得红了脸,低了头,听女孩说:「你是小鹏哥的孪生兄弟么?」男孩抬头看

着女孩喃喃说:「小鹏哥?」

「你没走失的哥哥或是弟弟?」女孩睁着大眼问。

男孩摇摇头。女孩也摇摇头,说:「不可能这么像的,你该不会就是小鹏哥,

你死是装的吧?」

男孩喃喃说:「什么死?」

女孩认真的看着他,半晌,见他不像是装的,又摇摇头,忽的一笑,露出两

排小白牙,拉着男孩胳膊说:「饿了吧,跟我过去吃饭吧,都等着你呢。」走了

两步,从男孩怀里抢过满是窟窿的破袄,展开,看了看,皱皱眉,抱怨说:「你

拿着这个干嘛,这补都没法补了,也都脏成这样了,烧了吧。」说着扔到了灶边

的柴堆里。

男孩捡起,仍是抱在怀里,说:「这是我爷爷给我讨来的。」

「你爷爷?」

男孩点点头,淡淡说:「我爷爷死了。」

女孩不吭声,过了会儿,仍是抢过袄子,说:「我给你洗洗。」

东房是通透的大间,长长一道火炕上摆了两张矮木桌,六叔与那个叫秀的女

人以及四个男孩坐在一桌,二叔与另几个男孩坐一桌,见男孩进屋,指着左手边

空地儿,说:「上来。」等男孩坐定,指指他右手边的一个大一些的男孩说:

「小风,这是你大师兄,岳云秋,我与你六叔不在的时候,你要听他的。」男孩

冲那大男孩看去,见他正盯着自己,眼神冰冷。

二叔看着那大男孩的神情,皱皱眉,抬头冲那叫秀的女人说:「弟妹辛苦了。」

顿了顿又高声说:「好了,大家吃吧!」

饭后,男孩跟着二叔、六叔走到里间,过了些时候,那个叫秀的女人送进来

一个炭炉,二叔把手里的那古怪的东西放进炭火里,男孩就着炭火看去,见是一

道金属把连着的一个金属圆形头,圆形头内一个镂空的梅花图案。

二叔让男孩在屋里等着,拉着六叔去了院子,两人站在院中央,看着远处一

棵古树,二叔叹了口气问:「弟妹说老三今天过来了?」六叔点点头。二叔又问:

「他还是不准备跟咱们一起干?杀了那老东西为教主报仇?」六叔摇摇头,说:

「三哥还是老话,说教主的遗训是让咱们能把那些书保护下来就可以了。让咱们

不要蛮干,别再招新教众,说会引起朝廷注意。」

「放屁!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老的跑的跑,死的死,再不招新人就没人了!」

二叔咬咬牙:「当年天天跟教主吵的是谁?!一言不和扔掉兄弟一个人走开

的又是谁?!妄对教主那么看重他!教主活着的时候他跟教主对着干,教主的遗

训他倒假腥腥说什么要遵守?我看他也就是个孬种!」

六叔沉默着。

「江南那刘麻子没来新消息?」二叔又问。

「也还是老话,说教主遗训里明明白白写了,散落的教众只能听三哥的,他

那边也只听三哥的吩咐。」

「操!忘恩负义的一群狗杂种!」二叔冲地吐了口唾沫,摇摇头又说:「我

真不知教主是怎么想的,老三当年那么气他,怎么能把咱们教托付给他?再说那

些个破书有什么用?又不是什么兵法,什么武功秘籍,是能杀人还是能救人?」

六叔不吭声,过了会儿,二叔冷冷说:「离了他们咱们也行!」

两个进了屋,那炭火里的金属圆头已发了红,二叔把它拿了出来,在一边的

牛皮上烙了下去,一股烟过后,牛皮上显出一个梅花的图案,二叔抬头问六叔:

「应该是这个形吧?梅枝应该是冲着脚趾头吧?」六叔点点头。二叔把那金属物

重新放回炭火里,扭头冲坐在炕沿上的男孩说:「小风,来,把右脚的鞋脱了。」

等男孩脱了鞋,二叔盯着他的脚底,递给他一个木棍,说:「小风,咬着。」

又说:「二叔要给你脚底烙个图案。」正了正脸,盯着男孩的眼,说:「记

住,不要跟任何人说今晚的事儿!有谁要是看到这图案问你的话,就说打小就有

了,记住了么?」

男孩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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