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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州的「顶风违规」

社会事件 发布日期: 2021-12-22 浏览:


霸州的「顶风违规」

连日来,因为国务院督查室一纸通报,河北省霸州大规模乱收费、乱罚款、乱摊派问题持续引发关注。杀鸡取暖、涸泽而渔、雁过拔毛……各种质疑和批评的声音不绝于耳。

据披露,国办督查室近日发现,霸州市违规出台非税收入考核办法,向下辖乡镇(街道、开发区)下达非税收入任务,组织开展运动式执法,出现大面积大规模乱收费、乱罚款、乱摊派问题,引起企业和群众强烈不满。据不完全统计,2021年10月1日-12月6日,霸州市15个乡镇(街道、开发区)入库和未入库罚没收入6718.37万元,是1-9月罚没收入的11倍。11月份,13个乡镇(街道、开发区)出现明显的运动式执法,当月入库罚没收入是1-9月月均罚没收入的80倍。

通报文字也十分凌厉,“有令不行,有禁不止,我行我素,顶风违规。”“霸州市此次出现的乱收费、乱罚款、乱摊派手法五花八门,逐利特征明显。”“严重侵害了广大中小微企业的切身利益,严重破坏了当地营商环境,直接抵消了助企纾困、减税降费政策红利,严重损害了党和政府的公信力,严重影响了党和政府的形象。”……

这些堪称极致的表述,一方面让民众读来大呼痛快,部分地纾解了公民和市场主体痛恨“三乱”的社会情绪;另一方面,也折射出当地无视政策法规,逐利收费之混乱。

霸州如此随意行政、随意下指标、随意收取非税收入,固然属于任性执法、逐利执法、运动式执法,不过,仅仅将此事解读为任性执法,并不足以呈现这一事件的复杂与缠绕之处。

从2004年各地全面启动政府非税收入收缴改革相关工作以来,这些年来,随着国民经济的持续快速发展,我国各地财政收入增长很快,“大河有水小河满”,总体而言,政府与市场、民众等在收费问题上,摩擦不是很大。此次霸州突然曝出大面积“三乱”问题,或将成为一道分水岭,财政吃紧,在当地体现的很明显。


霸州的「顶风违规」

此次国务院督查室通报也指出,霸州此举乃是“为弥补财力紧张及不合理支出等产生的缺口”,财政出现缺口,缺口还不小,只好分解指标、层层抓钱了。

再具体分析,缺口的成因包括“财力紧张”和“不合理支出”,概而言之,“财力紧张”可理解为收上来的减少了,“不合理支出”则可理解为花出去的增加了,一增一减,缺口自然不小。霸州市在6月份已完成非税收入预算7亿元的情况下,仍分解下达了3亿元的任务,足见缺口之大。

而以霸州为标本,或可窥见当下基层财政的真实样态。这边厢,各种支出居高不下,且刚性支出逐年递增;那边厢,因为经济持续下行,而新的增长点又未形成,财政收入入库并未明显增长。两边挤压之下,某些地方政府开始打非税收入的主意,也就不令人意外。

很简单,在政府财政的盘子里,非税收入本来就是一个无所不包的大筐,只要是不好办的,都可以在其中找到一个名目,实在征收无名的,甚至可以专门列出一个名目,是为“一事一费”。没有一个专门部门实行数量控制,而且没有一个统一的收费标准,却刚好符合了基层政府“拆东墙补西墙”的行政特征。

尽管如此强收非税收入不无可同情之处,但此种杀鸡取卵行为之恶劣,却是显而易见的。短期看,灼伤了合法企业的合法利益和创富的积极性,损害了社会公正,败坏了政府形象;长期看,则可能严重影响一地的营商环境,进而导致此前的放管服改革功败垂成。

市场经济中,政府信用就是硬通货,培树之则刚,斩杀之则溃。霸州此次吃相难看地收割企业韭菜,即便事后退还了绝大多数款项,然失分已成定局。

当下之计,首在开源,即政府仍应该将力气放在优化营商环境上,只要放水养鱼,就一定能够缩短紧缩的周期,释放出经济活水;其次则是政府该削减不必要、不合理的支出了,这中间既包括养人成本,也包括三公经费以及种种形象工程、面子工程等等。

无论如何,恣意从民间汲取财富,涸泽而渔,都不是长远的法子。政府过紧日子,压减一般性支出,把钱用在刀刃上,本来就应该成为经济转型的硬性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