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见七只鬼

从网吧出来,回旅店睡觉。“肚子饿了。”阿青说,丁固也觉得饿了,买点夜宵吃了再回旅店去,不然,饿着肚子睡觉也会觉得难受。

人生地不熟,能摸着到网吧的路,还是旅店的老板娘给指引的,出了旅馆左拐右拐,沿着街道走到尽头,就看见网吧两个字,大大的写在灯箱布上,隔着远远的在街道这一头都能看见。

网吧在二楼,顺着楼梯上楼,发现生意不怎么好的样子,人气不旺,进网吧时,包括阿青和丁固在内,就五个上网的。

老板是个大叔,一手捏着啤酒罐,一手晃着鼠标,坐在柜台里正在打着游戏,旁边收银的是个年轻的女人,挺着大肚子,脸上抹了一层厚厚的白粉,涂着鲜艳的红嘴唇,没有血气的颜色。

坐在靠进网吧入口处的两张并排紧挨着的座位上,阿青和丁固,登陆同一款网络游戏,合作完成了一组今天的日常任务,时间过的很快,一组日常任务完成了,就过了半夜零点了。

该回去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驾车去指定的地点拉一车的果树苗,跑个长途的运输给拖回到老家,交给阿青的亲叔叔。

阿青慢走一步,在柜台边结算上网的费用,收银的年轻女人一手摸着鼓起来的肚子,一手在零钱盒子里挑出来几个钢币,找零钱找给了阿青,看见他的视线落在自己鼓起来的大肚子上,裂嘴冲他笑了。

先走一步出了网吧的丁固,下楼梯走到外面的人行道上,正从烟包里叼出了一根香烟叼在嘴上,摸着衣服和裤子的口袋表面,在摸打火机那硬邦邦的长条的形状,没摸到,就回想着,忘记在了旅馆的床头柜子上。

身后传来从楼梯上走下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回想,回头看见,阿青是扶着楼梯一侧的扶手下来楼梯的,最后一层走下来,他就腿软的一屁股坐在了楼梯台阶上。

“你怎么了?”

阿青的脸色不好看,丁固拽掉了叼在嘴上的香烟,同伴都发生异状了,哪里还有心思图个嘴巴快活抽一口香烟的,阿青坐着,缓了缓神,说了句话,声音不大,凑近了的丁固光是听见了声音,但没有听清楚说的内容。

“啊?”

他凑的更近了,阿青又说了一遍:“她的嘴巴笑裂开了。”

丁固张着嘴巴:“啊!”

呆了几秒:“回旅店休息吧,看你是疲劳过度了,看东西看出错觉了。”

他伸手拽住阿青的胳膊,拽着他站起来,两人沿着街道朝旅店的方向返回,夜间的风,寒冷的刮过两个人的脸,冷的象掉走进了冰库里,饿了的缘故,肚子里没货,人就会觉得寒冷的感觉加剧了,风中飘散着香味,食物的香味,被风灌进了两个人的鼻子里,好香。

肚子里的饥饿感更加强烈了,嗅着香味,两个人看到了街的斜对面一条小巷口,一辆小三轮车上架着一口锅,香味就是从那口锅里飘出来的,没看到有人在车边,丁固伸手掀开了锅盖子,香味更浓烈了,伴随着白色的水蒸气从锅里飘出来。

锅里面煮着的是面皮子,配着番茄,包菜,居然还有肉片,口水快要从丁固的口里流淌出来,被阿青拽了一下袖子,他恩了一声,回头看见阿青的视线,不是看他,是越过了他,落在了小三轮车的另一边,不被路灯光照明的巷子内的漆黑一片中,走出来一个老太太,消瘦,皮包骨头的感觉,穿在身上的棉衣撑不起来,挂在身上的一口布袋子,风刮过,棉衣就似一口布袋子被刮动。

“大娘,来两碗面皮子。”

老太太一双皮包骨头的双手掀开锅盖,盛了两碗面皮子,再撒上一层胡椒粉,两个人捧着碗,哧溜哧溜的朝胃里塞填着又香又好吃的面皮子,里面还有羊肉片,一碗煮面皮子卖不贵钱,里面还加了羊肉片,这不亏本卖,也是不赚钱的吧,心里这样想,嘴上哧溜哧溜的顾着吃了,没问老太太,吃完,摸着填饱了的肚子,两个人继续朝旅馆的方向走。

丁固说:“我把打火机忘在旅店房间里了,你的打火机借我用一下。”

阿青摸了一下衣服的口袋,摸出了一盒火柴,是旅店的柜台上拿的,丁固擦着了一根火柴,风一吹,灭了,没点着叼在嘴上的香烟,风大,他就转过身去,背对着风向,从火柴盒子里取出一根火柴,眼睛的余光中看见卖煮面皮子的小三轮车边多了一道人影,抬眼睛看,那道人影是大着肚子的女人,是刚才去消费过的那家网吧的女收银员,正站在小三轮车边,等着老太太用勺子从锅里盛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煮面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