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年间，山东东平县有一位男子，名叫牛二，年纪约五十岁，光棍儿一根。

当年，阳谷县在东平县里招兵，牛二听说这个消息后，便收拾起家当，直奔阳谷而来。到了营中后，牛二报上姓名，试了力气，又打点了一些银子，便被收录在营。

与牛二有一个同伍的汉子，名叫蒋三，年纪约三十岁，长得五大三粗，身上黑的发亮，也没有娶妻，如果不说他姓蒋，还以为是姓包的呢。

牛二为人本分，蒋三性子耿直，两人特别合得来，因为都是单身，共租了一间房子居住，而且他们二人都在城门上当值，每人轮流值七个夜班，其余时间在家里看管。

（一）

一天，蒋三在街上行走，忽然听见两个媒婆在那里嚼舌头，说道：这么一个标致的女子，只需五两银子，可偏偏一时找不到人家。

蒋三听见了，问道：两位姐姐，为何漂亮的女子，反而这么不值钱？

一个媒婆说道：只因被家主公偷上了，主母吃醋，非要瞒着丈夫卖了她。主母说了，只要能快点打发她走，银子再少一些也成。若是明天家主公回来，可就卖不成了。

蒋三问：这女子多大年纪？

媒婆回道：二十五岁。你若用得着，她还有一些好衣服陪嫁，相当于白送一个女子给你。

蒋三说：我倒不着急，与我同伍的有一个哥哥，年纪四十多岁，我去问问他，如果成了，也是一桩美事！

说完，便领着媒婆去见牛二，将事情说了一遍。牛二一听，天下还有这样的美事？连忙取出攒了一辈子的五两银子，递给蒋三说道：兄弟，你去帮我办了吧！

那位女子见蒋三精壮，事情办得很顺利。没过多久，只见一顶轿子来到门前，蒋三喊道：哥哥，人已经到了，快出来迎亲吧！

晚上，牛二准备了一些酒菜，烧过香烛纸马之后，三人便在一起喝了起来。新娘子长得确实漂亮，在牛二的眼里，唯一的不足就是脚大了一些。

这位新娘子叫玉莲，婢女出身，本以为能够嫁给蒋三，没想到却是嫁给了牛二，见牛二年纪也不小了，心里稍有不快，但也不好再计较什么。

晚上蒋三替牛二去值班，让他在家里成亲。

夫妻二人关上大门，一个是没尝过滋味的光棍，一个是尝过甜头的妇人，两人非常相得，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一大早，牛二起来，开门后见蒋三坐在门外，知道是蒋三怕打扰他们睡觉，回来后便没有敲门，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牛二心里想道：我既然有了妻子，就要与兄弟分个南北东西了。

于是对蒋三说道：让你这样委屈，哥哥心里不安。不如给我们另租一个房屋居住，你也好寻一个妻室安身，怎么样？

蒋三心里想道：这肯定是玉莲的主意。回道：可以，我听哥哥的。

过了半天，牛二回来了，说是租了两间房子，还有厨房，正好生活。蒋三跟着他去看了看，问道：怎么两边都没有邻居，可别遭了贼！

牛二笑道：穿的在身上，吃的在肚里，都穷成这样了，还怕别人偷什么？

蒋三说：嫂子还有几件好衣服呢。

牛二说：她若穿不着，自然会收好。现在没邻居正好，搬家还省去了酒水。

蒋三说：也罢，既然哥哥主意已定，就不用多说了。

晚间，蒋三帮助牛二和玉莲把东西搬了过去，三人又喝了一顿，这才告别。

蒋三走后，夫妻二人继续喝着小酒，别看牛二是个半老头子，但性格闷骚，娶了玉莲这样一个尤物，一有功夫，便要与玉莲快活一番。

过了几天，轮到牛二值班，对玉莲说道：我要去值班，五更的时候便会回家，你晚上早一些睡，等我早上敲门的时候再开门。玉莲一个人在，便早早地睡了。

第二天五更时分，牛二敲门，玉莲披着衣服开门，牛二说道：失陪了！你一个人睡，能睡得着吗？

玉莲笑道：一个人睡觉，没什么事儿，正好睡觉。

牛二说：照你这么说，现在两个人睡，便有事儿了？

两人就这样，天天打情骂俏、如胶似漆。

后来只因玉莲太淫，牛二实在吃不消，轮到自己值班的时候，便刻意回避，每次都是等天大亮了才回家。

玉莲有些不高兴地问他，牛二回道：只因官府不许早回，所以来迟了。

这一天两天还行，可经常这样，玉莲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便有了怨言。

（二）

一天，蒋三来家里找牛二说话，恰好牛二挑柴出门去卖了。

蒋三说：家有千贯，不如日进分文，哥哥这才是真正过日子的。

玉莲问道：兄弟娶亲了没有？

蒋三说：我是个行伍中人，一年有半年要值班，有时遇到外出执行任务，一连几个月都不回家，让妻儿怎么生活？

玉莲说：那好歹也要找一个，毕竟还要传宗接代啊！

蒋三说：若能遇到一个好的女子，时常寄些银子给她生活，还能一心一意守着丈夫；若是遇到个不三不四的，偷起汉子来，怎么办？还有更过分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携钱物跟人跑了，我在外面，哪里照管得过来！

玉莲说：你若是这样疑神疑鬼，终生也没个人陪你！

蒋三说：这事儿真不难，我们那营中，经常有出去防汛的、出征的，有人便把妻子典当给别人用，或半年，或一年，或几个月。还有出去再也回不来的，妻子就白白地送给别人了。

玉莲说：这倒好！只是原夫取赎回去之后，她们与现在的男人还藕断丝连怎么办？

蒋三说：若是有心去做那种勾当，那就没办法了。

然后蒋三就要告辞，玉莲请他进去喝茶，蒋三说改日吧，便走了。

玉莲瞅着他的背影想道：这个黑蛮子，看来是想白捡别人的老婆！如果前日我们不搬出来，现在估计也分不清了。

于是又想道：我那丈夫看来已经是不行了，勾搭一下这个黑蛮子也好。等明天他过来，我便给他演一出潘金莲调戏武二郎的戏文！

玉莲心里一乐，忽然又想道：若是他跟那武二一样怎么办？

转念又想：不会的，武二那是亲嫂子，如果做出事来，两人肯定都要问死罪，肯定是因为武二不敢，才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与蒋三非亲非故，即使做出来又能怎么样？

玉莲越想越乐，嘴上便哼起小曲儿来。

第二天，牛二又出去挑柴卖柴了。

玉莲煮好肉、热好酒，就等着蒋三过来。忽然外面要下雨了，蒋三这时也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玉莲看见，满脸堆笑地说：你若再来迟一步，便要下雨了！

说时迟、那时快，外面竟然下起大雨来！

玉莲把蒋三让进屋里。蒋三看见墙上挂着一把刀，说道：好刀！

玉莲说：挂在那里用来防贼的！

蒋三见玉莲已经准备好了酒菜，说道：嫂子何须这样用心！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玉莲说：今天正好赶上他值信息班，平时不下雨都不回来，更不用说现在下雨了。

蒋三说：哎哟，我真忘了他当值。早知道他不在家，我今天就不来了。可正好赶上这场大雨，怎么回啊！

玉莲说：下雨天，留客天。喝酒喝醉了，正好睡在这里，这有什么可愁的！

蒋三说：怎么好意思打搅嫂子！

玉莲说：我们本是一家人，如今怎么说起客套话来了！随后，她便陪蒋三喝酒，玉莲一个劲儿给蒋三倒酒，两人都有些醉意了。

此时，玉莲开始演戏了，说道：昨天听叔叔说起典当妇人一事，我倒上心了，现在我给你找了一个，她不需要你破费分文。

蒋三说：多谢嫂子好意！哪里有不要银子的妇人，难道是个丑婆娘？

玉莲说：长得比我还要好看呢！

蒋三笑道：像嫂子这般模样已经是百里挑一了，若是比你还好看，那不是成西施了，还请嫂子赶紧领出来让我看一看！

玉莲说：真是年轻后生，一听有美女，比猴子都急！

玉莲心想：这家伙，真是好上钩，这才说几句话他便动了心思！两人又喝了一会儿，雨却越下越大，天也黑下来。

蒋三问道：嫂子，天晚了，怎么办？

玉莲说：夜深了才好做事，难道女人偷汉子都是大白天做的？

玉莲特别热情，弄得蒋三非常不自在，起身想走吧，玉莲说没伞，想睡吧，可又没有地方，只好靠在桌子上！

玉莲说道：有床你不睡，非要在这里做什么，万一受凉生病了怎么办？

蒋三说：你与哥哥的床，我怎么能睡！

玉莲说：这里没人，你睡一次又怎么了？

蒋三一听“没人”这两个字，心里便明白了：刚才玉莲说的那个妇人，分明是逗我玩儿的！待我再试探她一句，便知道她的心事了！

蒋三说：嫂子刚才答应我见那个妇人，现在又说没人，岂不是哄我吗？

玉莲说：只要不让你走空便是！你若是要见，赔也得赔你一个！

蒋三开始犯浑了，说道：若要赔我一个，只能是嫂子。难道嫂子肯赔？

玉莲说：有什么不肯！

有了这句话，蒋三就什么都清楚了，趁着酒劲儿，便与玉莲有了第一次。

第二天早上，蒋三见雨停了，便赶紧离开了。

玉莲心想：这家伙真好，比牛二可要强百倍，当初为什么不嫁给他呢！一定要想个办法，与蒋三做个长久夫妻！

（三）

正当玉莲犯花痴的时候，牛二回来了，问道：昨夜我没有回来，你没害怕吧！

玉莲说：我一夜睡到天亮，有什么好怕的！两人便聊些家常、烧火做饭。

吃完饭后，牛二说自己去卖柴了，明天早上才回来，让玉莲在家里好好休息。

玉莲在家里一心想着蒋三，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喊：“卖水喽”。

玉莲走到门口，问道：老人家，你卖的什么水？

那卖水的说自己卖的是梅水，玉莲是从大户人家里出来的，早就使惯了这东西。便给了老汉三十文钱，说道：买你一担水，等用完了再找你买！

老人家见她是个行家，便把水挑进来，说道：娘子，我是老何，什么时候再来给你送水？

玉莲说：过几天吧，到时候你来问问便是！

老何听后，挑起担子便走了。玉莲用这水烧了一壶茶，果然可口，一连喝了三碗，说道：幸好有这碗茶，才压得住我心里这股火！

天快黑的时候，蒋三带着酒菜又过来了。

玉莲问：你为什么不早些来？让我空等了一天！

蒋三说：白天忙些事情，不是说好晚上过来的嘛！

两人摆上酒菜，边吃边聊，好不惬意！

玉莲说道：当初被你骗了，我以为是你要娶我，没想到却换成了牛二！如今试起本事来，他比你差远了。什么时候与你做一对长久夫妻，这才能了了我的心愿。

蒋三说：如今我来七夜，哥哥去七夜。我若与你做成夫妻，不也是这样吗？

玉莲说：我一天也不想跟牛二过了，就像湿手沾了干面，想想都恶心！

蒋三说：早知道我不与你相好了！

玉莲说：得陇望蜀，人心哪儿有知足的，有了好的，谁还稀罕烂的！

两人又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总是离不开一个淫字。

就这样，蒋三来七夜、去七夜，因为牛二家里是独门独户，也没有被人发现。

一转眼，到了冬天。

一天晚上，正遇上牛二值班。蒋三又在玉莲家里睡觉，一直忙活到三更，两人刚睡下，忽然听到外面有急促的敲门声。

二人吃了一惊，玉莲连忙问道：是谁？

牛二在外面说道：是我！

蒋三听后大惊，也来不及穿衣服，便裹着一床被子躲到了厨房里。

玉莲披着衣服去开门，问道：为什么半夜三更的回来，打搅老娘睡觉，说完便上床了。

牛二说：城门那里风太大，我是特意回来看你，想在你被窝里面暖和一下。

玉莲惦记着蒋三，说道：我被窝里面也冷，你不要指望了，赶紧去值班吧！

牛二尴尬的说：今夜领班看城，我过一会儿肯定要回去，否则要被打！没办法，欠下你的先不交了。

玉莲说：你可别埋汰我了，我花儿一样的女子，竟然嫁给你这么一个老儿，亏你还有脸说！

牛二不好接话，过了一会儿，又说道：既然你不肯让我进被窝儿，我烤一会儿火总行吧！

玉莲怕他点灯后发现蒋三，便一下子爬起来，往那盛梅水的坛子里舀了一碗水，一下子就把炉火浇灭了。

牛二一看，叹了口气，便出门了。

玉莲赶紧把门关上，把蒋三叫出来：心肝儿，可不要把你冻坏了！

蒋三是个直性子的人，刚才见玉莲对牛二这么薄情，心中有些生气，便故意不理她。

上了床后，说道：你不与牛二睡，可以理解，可那火倒是现成的，为何却把火浇灭了？

玉莲说：还不都是为了你！万一他点起火来，发现你怎么办？

蒋三说：这也罢了，只是你对哥哥太薄情，日后怎么与他相处到老？

玉莲讥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与他相处到老了？如今我主意已定，老鼠药都已经买好了，不在明天，就在后天，反正要结果了他的性命，然后我便嫁给你！

蒋三说：你开个玩笑得了！你要知道，毒杀亲夫，可是要被千刀万剐的！潘金莲的例子在那摆着呢！

玉莲说：此事我只与你说，别人怎么会知道！一把火把他烧了，谁来剐我？

蒋三叹口气道：举头三尺有神明，只怕上天不肯饶你！

玉莲说：我这都是为了你，你怎么说话的呢？

蒋三不作声，心里想道：这个淫妇，果然要毒死牛二。如果她做出此事，万一查访起来，肯定能查出我与她有奸情，到时候都要被问成死罪。

即使此事不泄露，玉莲跟了我，如果以后稍有让她不如意，哥哥的今天就是我的明日，我蒋三难道是受气长大的？

蒋三越想越来气，恨道：反正是五两银子讨得，不如杀了这淫妇，既除了一害，又救了牛二一命，一举两得，有何不好！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玉莲又温柔的过来缠他，蒋三忽然跳下床，取了墙上的那把刀，一把扯过玉莲的脖子，竟然把她的头给砍掉了。

玉莲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身首异处了。

蒋三也不收拾现场，穿好衣服便出门了。

（四）

蒋三走在路上，心想：我在气头上把玉莲杀了，让哥哥如何收殓她？也罢，我家里不还有几两银子，分给他一半，只说我要到外地出差，放在家里怕被人偷，就暂时寄存在他这里。

等他回到家中，见妻子被杀，没有银子使用，正好拿这钱救急，也算帮人帮到底吧！

蒋三刚回到家，便看到有个人在门口等他，说道：蒋三，你要出差了，让你到青州押运火药，即刻就要出发。

蒋三接过公文，心想正好，说道：我知道了。于是回家取了三两银子，便到城里找到牛二，说道：哥哥，今天我要到青州出差。

随手把公文给牛二看了一下。牛二说：兄弟什么时候动身，我与你到家里，让你嫂子安排几个小菜，我给你送行。

蒋三说：不劳哥哥费心！我攒了三两银子，放在家中怕被人偷了，暂时放在你这里。你若要用，直接用就行。我着急要走，就不与嫂子告别了。

见蒋三走后，牛二心想：这个兄弟对我真不错，好人啊！

且说那天，卖水的老何来到牛家，想问玉莲需不需要水，见大门四开，便走进二门，叫了一声没人答应，便又走进屋里，一不小心脚下踩到了玉娘的头，一下子跌倒在地，沾了一身血。

老何起来一看，只见床上有一个无头女人，惊得他就往外面跑。

有人看见老何一身血，便喊道：你跑什么？为什么身上有血？

两个人径往牛家一看，只见一个妇人被杀死在床上，便放声喊道：杀人了！

一时间，围过来几十人，人们都说玉莲是被老何杀的，老何有口难辩。

牛二正好回家，看到家门口围了不少，便连忙跑过去。众人说：你妻子被卖水的老何杀了。

牛二吓傻了，跑到床前一看，果然见玉莲身首异处，放声痛哭道：我昨夜回来取火，没有关大门。肯定是早上老何见大门没关，便走进屋里，见我妻子正在睡觉，便想要强奸她，我妻子不肯，老何怕事情败露，便用墙上的快刀把她杀了！

众人说道：肯定是这样！你不要跟他理论了，赶紧把他送到官府，让知县老爷审他，一问便知。

牛二让人帮忙看守死尸，自己拉着老何去见官。

知县听说发生命案，赶紧升堂，问老何：你与她有奸情吗？

老何说：青天大老爷，她是被人先杀死，我是后来才进去的。

知县说：胡说！你一个卖水的，在外面叫就行，为何要走到里面去？既然走到里面，肯定就有奸淫之心，来人那，给我把他夹起来！

老何连忙叫道：老爷可怜一下我吧，若是小人一个，死了也就罢了。可我家中尚有七十岁的老母，小人一日不赚钱，老人家就要被饿死！求老爷明断啊！

知县听他说有老母亲，心便软了，说道：先把夹棍松开。

又问牛二：你妻子平时与人有奸情吗？

牛二说：老爷在上，若论小人的妻子，全县城算下来，她肯定算一个贞洁的。

知县说：如何见得？

牛二说：不要说别的，只是小人昨夜回去，要与她做事，她都不肯。小人若是说谎，天理不容。

知县说道：与亲夫不肯做，那肯定是有奸夫了。看你也是个糊涂蛋！

于是吩咐左右道：把老何收监，众人先回去，待我查明后再审。那女人的尸首，待验过之后，由牛二入殓吧！

众人出了衙门，牛二拿着蒋三给自己的三两银子，把玉莲的尸首装进棺材，然后抬到外面去了。

家里少不得也要设个灵堂，牛二痛失娇妻，在家里哭哭啼啼。

且说蒋三从青州回来，有人告诉他牛二家里摊上事了，他假装叹息一番，少不了也要去吊唁一下。

蒋三见过牛二，往灵前作了个揖，说道：老何这厮可恶，等到再审的时候，我一定要去举证。

刚说完，只听灵前砰的一声响，吓得蒋三赶紧跪下，只听见是玉莲的声音，骂道：

你个负心的贼子！就是我不与丈夫睡，也是因为你这个奸贼；不让丈夫取火，更是为了你这个贼子，你却恩将仇报，把我杀死，现在却要害那卖水母子的性命！

牛二一听，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像一头斗牛一样，上去扯着蒋三便打，这一下便惊动了邻居，人们都跑过来围观。

牛二便把玉莲刚才显灵一事告诉大家，那些邻居听后，说道：那肯定是蒋三杀的，这就全都对上了，赶紧把他抓起来送官！

蒋三刚才完全吓懵了，等他清醒过来，还一个劲儿的抵赖。众人不由分说，把他拖到了衙门里。

知县升堂，看过蒋三的模样，说道：这个人倒长着一副凶手的模样。先把老何带上来吧！

蒋三还想抵赖，此时老何已经被放出来，见到蒋三，便说道：老爷，我认识这个人，他平时经常到牛二家里去。

蒋三说：你眼花了吧，肯定不是我。

老何说：别人的面貌我可能认不清楚，但你长着这一张黑脸，我可认不错。上次因为缺几个水钱，还是我跟你回家取的，怎么会错！

蒋三见说到这个份上，再也无话可说。

牛二指着蒋三，骂道：算我瞎了眼！你奸了我的妻子，为何还要把她杀了？最后还想赖老何，你这心也是黑的吧！

知县无需再审，让人打了蒋三四十大板，然后上了枷锁，关到大牢里，等待秋后处决。

（五）

老何捡回了一条命，回家见了母亲，把此事说了个详细，说道：若不是牛家妻子显灵，我险些丢了性命！母亲也庆幸儿子捡回一条命，非要到玉莲灵前感谢她。

且说牛二回到家中，在玉莲的灵前道：人们都说，做人变了心性就是要死的，那天晚上你待我的心性，已经大不相同，果然就死了。

你来世做人，这心性可不要再改了。我在知县面前说，你是县里第一个贞洁女子，牌匾都要送过来了，可谁知却又跳出个送死的，这下可好，不仅失了节，还把名头也坏了。

有个邻居见牛二在那里祷鬼，便取笑道：鬼来了！牛二大惊，赶紧跑出门外。

这时老何扶着母亲，要来玉莲灵前拜谢，牛二说：活鬼出现了，不可进去。

老何说：没事！

牛二害怕，老何说道：既然你这么害怕，不如我们母子搬过来，陪你一起住怎么样？

牛二听后大喜道：你们快来，我们三口儿一起过日子，也算抵你前些日子受得苦。

老何说：当时吃得苦中苦，现在方为人上人。

老何随后便把东西都搬了过来，与牛二真的一起过了。

后来，蒋三被斩于刑场。

玉莲不守妇道，是个淫荡的女子，死有余辜。蒋三看似义气，但淫人妻女便是道德败坏，看似他杀了玉莲有一股子正气，实际上此事都由他而起，他既是一个贪淫恶徒，又是一个没有担当的小人，这种人什么时候想的都是自己。

正如蒋三所说：举头三尺有神明！玉莲、蒋三之死，皆是罪有应得，这就是害人反害己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