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意外而已

黑暗，无边的黑暗。

我沉睡在这黑暗中，放佛已经过了千年，又仿佛只是一瞬间。

周围静悄悄的，连水滴声都不曾听到。什么都没有，除了我自己。

我渴望睁开双眼，却又无能为力，一次次醒来，一次次睡去。我想了很多次娘做的馒头，梦到了很多次爹在抽旱烟，可是慢慢的，我终于连他们的模样都记不清了。

我孤单的躺在这里，呼喊着那一个个我还记得的名字。终于有一天，眼前出现了一点白光。可是，它离我很远；但是，它在慢慢靠近我。每一次醒来我都在想它到底离我还有多远，直到它终于到了我的眼前。

.......

我艰难的睁开了双眼，嗓子干的像是要吗，冒出烟来“水，水...”我虚弱的呼喊到。下一刻，水被送到了我的嘴中，我贪婪的大口吞咽着，从未觉得水是如此的甘甜。

“慢点喝，别呛着。”是如霜的声音。听到这句话，我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她还活着，我还活着。我摇了摇头示意不要了，然后继续倒头沉沉睡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阳光洒在洁白的被子上，暖暖的，松松的。我睁开了双眼，果然，陪在我身边的还是如霜。

如霜看了我一会，忽然间笑了：“睡了一个月，你终于舍得醒了。”

“嗯。”我呆呆的看着她，觉得嗓子干的厉害。这时我第二次见她笑。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笑我就觉得脸红的特别厉害，好像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我把头扭向一边，问道：“那天晚上，是你把我给救出来的？”

“是清虚子。百鬼才刚刚复生虚弱的很，所以你也就侥幸活了下来。”

“什么！？”我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问道：“那还叫虚弱的很？难道莫桑没出手？我开了八门都打不过他！”

“莫桑？小卒而已！”如霜轻蔑的撇了撇嘴“当年周玄在的时候莫桑连个脸都不敢露！以他现在的状态，清虚子都能稳赢他！”

听到这话我不由的苦笑了起来“可我不是周玄，我是白飞！不管以前我有多么牛，现在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一块砖头都能要了我的命！”

如霜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接着问道：“是清虚子救了我们？他怎么会在苏行村的？而且我不相信他一个人能应付的了那种大场面。”

“谁跟你说是清虚子一个人去的了？湘西的赶尸一脉，云南的御兽门，龙虎山上的道派...还有很多人都去了。”

“那我遇险这件事是你告诉他们的？”

“不，不是我”如霜紧盯着我的眼，慢慢的吐出了一个名字“是张臣！”

“张臣，怎么会是他！”我摸了摸有些发痛的嘴角，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一定搞错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叛徒！不是他的话，我怎么会被打的那么惨？两千年以前也是他把我背叛了周玄！这个人从头到尾一直就是个反骨仔！”

听了这话，如霜有些凄然的看了我一眼“你看到的，就一定是事情的真相吗？他是不是还告诉过你，两千年前是我杀得周玄？”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现在我谁也不相信，我也不敢相信。如果张臣心里真的没鬼的话，他从一开始就该跟我说清楚！我不想再像傻子一样被人耍来耍去了。”

说到这我有些暴躁了，我不安的扯着手上的绷带，语无伦次的说道：“你知道你离死亡咫尺之遥的滋味吗？你不知道！那个莫桑差一点就杀了我，要不是刘皓然想把我活祭，现在我应该躺在棺材里！最让我觉得难受的是，背叛我的人竟然是张臣，呵呵，亏我对他那么好，没想到他竟然想杀了我！眼睛看到的不是真相，那难道要等我死后才能给他定性吗？”

“可是他毕竟救了你，是他跟清虚子说了你才能活了下来！”

“别他 妈给我题清虚子！他压根不在乎我死不死，他只在乎他能不能降鬼！小雯的死就是因为他！如霜，我不信你不知道张臣究竟是什么人。你不是说两千年前你在我身边吗？那么你告诉我，两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周玄的死是怎么回事，你跟张臣又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如霜看着我癫狂的神色，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现在还不到时候，白飞。等到了时机，你自然一切都会明白的。”

“我明白个屁！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却不告诉我？”我猛地坐了起来，狠狠的抓住了如霜的胳膊“这压根就是一场不该持续的战争！周玄已经死了，我是白飞！当年杀他们的人又不是我，凭什么现在的一切都要让我一个人承受？李明不该死的！我是想救小雯，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能容忍其他人也被卷入这趟浑水！他们也有自己的老婆孩子，他们甚至对此毫不知情！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他们？因为我的缘故他们被盯上了，就因为我！”

如霜挣脱了我的手，站起身来冷冷说道：“难道没有你他们就没有危险了吗？你错了！李明的死并不关你的事，这场战争每个人都没法逃避，因为他们是鬼！他们本来就是以杀人为乐的鬼！就算没有你，他们依旧躲不开。”

我看着她执着的眼神，慢慢的说道：“那么你就把我该知道都告诉我！我不相信你会对张臣的行为一无所知，就算是他想进去当卧底，那么他也总得有个当卧底的理由吧？”

如霜沉默着转过了身去，背影被拉到了我的床上。

“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张臣他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两千年前是，两千年后也是这样。至于其他的，你只需要相信我们就好了。清虚子是个不错的道士，有他在的话百鬼不会猖狂太久的，李明的死，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意外而已吗？我忽然感到一阵心灰意冷，重新倒在了床上。

“你走吧。我累了。”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我看着紧闭着的门，想起那天晚上狰狞的鬼影，苦笑道：“意外，意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