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海云手握感下的甘昆吕梁山中段史前考古调查

#以书之名#吕梁山是我国重要的第四纪黄土堆积区，自黄河东岸向东延伸至汾河流域，宽40-120公里，几乎从北到南贯穿整个山西西部，长约450公里，海拔1600多米。关帝山是吕梁山的最高峰，山的中部隆起形成不规则的纵向山脊，成为许多河流的分水岭，如自东向西直接流入黄河的蓝衣河、魏奋河、周传河，以及自西向东或自南向北流入汾河的文峪河、大川河、元沛川河、屯兰川河。汾河起于吕梁山北段宁武县的管涔山，在娄烦与静乐县交界处折向南，折向东。它穿过太原市尖草坪区上兰村吕梁山的山东边缘，进入汾河流域。这些河流蜿蜒穿过吕梁山脉，将山脉切割成碎片，从而为考古学家观察地层堆积和寻找史前文化遗迹创造了机会。从我们现在生活的地区来说，有好的水资源，就有人类生存。以往的考古成果表明，古人往往选择在河流流经的地区居住，留下许多遗迹和遗物。吕梁山的许多河流两岸都发现了祖先生存留下的文物。以古交一河三江为中心，在大川河、原平河、屯兰河、汾河交汇的三角地带，发现了人类踏足这片土地的旧石器文化遗存，这就是第七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古交遗址群。在这个遗址中，已经发现了——件早期人类生产和生活工具的石器，最早的时间可以追溯到大约40万年前。但是，除了这个地区，大川河两岸的其他地区有没有早期人类活动的迹象，吕梁山中段东缘到汾河流域的广大黄土堆积区有没有早期人类活动留下的遗迹？(图1)

图1全站仪测绘和袁在记录地层剖面，拍摄于2018年4月襄汾汾河流域。

寻找早期人类活动2018-2019年，我们以吕梁山中段东部至汾河流域为考古调查区域，目标之一是寻找古交遗址以外的史前人类活动和文化遗存。此外，另一个重要的研究目标是，通过考古调查、发掘和研究，试图回答丁村遗址与古交遗址制石技术传承路线的问题，即是否存在一条由北向南或由南向北通过汾河流域的旧石器技术传播路线。这是考古调查提出的学术目标。即使不考虑吕梁山北段和南段，中段的范围还是很大的，不可能在两年内完成所有的区域考古调查。通过收集和查阅以往的考古记录和文献，我们最终选定大川河和狮子河流域作为本次区域考古调查的重点区域，工作面积约160平方公里。为了开展这次考古调查，我们做了充分的准备，如成立调查小组、购置调查设备、培训调查队员、划分调查区域、做好后勤保障等。尽管如此，作为项目负责人，我还是不放心。虽然本次调查区黄土堆积和出露情况良好，但随着退耕还林和绿水青山建设的开展，山上植被覆盖率高，调查工作难免有难度。另外，这是煤矿采空区，队员无法预知踩在地上的情况，也很危险。为了保证队员的安全，还邀请熟悉当地山路和地形的村民参与这次考古调查。两年的考古调查证明，我们的工作离不开他们的参与和努力。2018年大川河流域考古调查之初，我们在寻找史前人类活动迹象方面走了一些弯路。大川河现在的河道宽2-3公里，形成时切割速度比较快。除了当代人类生产生活的活动，河流的次级阶地在两岸保存很少，与河道的相对高度为25-30米，砾石层的相对位置较高。因此，在调查的最初几天，考古调查队在大川河两岸、现代公路两侧、砾石层沿线和黄土堆积地段及地表的烈日下奋力前行，却鲜有发现。哪里能找到史前人类活动的遗迹？

寻找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仔细观察了大川河流域两岸的地质地貌，对比奥维地图后，考古调查队迅速将——调查策略调整到地势较高的地方，即从山脊下到半山腰，寻找有砾石出露的黄土堆积地段。按照这个策略，我们不自下而上的找。相反，我们直接去山脊，然后沿着基岩裸露、有砾石层的地段进行调查，很快就有新的发现。我们在2019年的狮子河流域调查中延续了这一策略，但根据流域的黄土地貌略有调整。在两年的考古调查中，队员们经历了很多时刻，从一开始的不知所措到思路清晰，一天天有所收获，从期待到失望，从沮丧到兴奋，从疲惫到适应。每个人都从一开始的沉重脚步到后来的快步，感受着春天无处不在的风吹过漫山遍野，依然在炎炎夏日的黄土高原上奔跑。秋季是考古调查的最佳季节，天高云淡。我忘不了2018年初离家的那个晚上。我女儿不到五岁。我告诉她，我很快就要出差了，会定期回来看她。孩子一听就哭了，紧紧地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说：“妈妈，你别走，你走了谁带我去幼儿园，带我回家？”“我要妈妈永远陪着我。”我有些后悔。我不应该告诉她。我想让孩子们知道我不在家是有原因的。没想到孩子反应这么大。我只好反复跟她说，我不会走远，隔几天就回来看她。孩子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但我去哪她都跟着我不睡觉。第二天早上，女儿不想去幼儿园，怕妈妈趁她不在偷偷出差。为了安抚孩子，我在去幼儿园的路上跟她说，我不出差了，下午带她回家。到了幼儿园，孩子眼里还含着泪，跟我说：“妈妈，别走，就在幼儿园等我。”那天早上走的时候，我又担心又舍不得，想着下午孩子回家肯定会失望。(图2)

图2临走前舍不得出门。女儿出门调研前在我怀里哭。2018年4月在太原家中拍摄。

我忘不了2018年天空开始下雨的那一天。古交是一个袖珍盆地，在汾河二库大面积的影响下形成了小区域气候。上山之前，我们以为毛毛雨不大，与其在车站等，不如进山调查。我们爬到半山腰，雨下得很大。我们半途而废了吗？我们继续爬吧。山路不算太泥泞，但最大的困难是梯田里长出来的野草，有半尺高。我每次下到地下查看断面都很犹豫，因为我最怕蛇。草那么高，谁知道我踩上去会踩到什么。后来我总结了一个不是经验的经验。我要求每个玩家手里都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棍，在进入地面之前“打草惊蛇”。在这次调查中，我们得到的雨水得到了回报。除了在地表采集石器标本外，还在地层中发现了石核和劈砍器。我对大川河流域下一步的考古调查树立了信心。我忘不了在考古调查中与古人结下的深厚友谊。通过古交市文物管理所所长王国军，我认识了古交市第三中学原校长郭子林先生。郭先生是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他的文笔简洁，风格朴实。他最擅长写古代的山水、古人、文化传统，经常到乡镇采风。我们在古交已经两年了。郭老师经常来看望我们，尤其是在下雨天。我们一起吃饭喝茶，聊古交的人文历史和文化底蕴。郭老师给我很多调查方面的建议，都和安全有关。我们是典型的“忘年交”。离开古交前，郭先生寄给我一本他发表的散文和中篇小说集。还有王国军，这位不善言辞的导演来自军队背景。他转业后回到古交市文物管理所，在两年的调查中给了我最大的支持和帮助：协调住所，找司机，给我介绍乡政府领导和派出所所长，协调考古调查队员进山所需的工作证。篇幅有限，无法介绍参与调查的每一位村民。有四位师傅，分别是为队员做饭的殷美凤、殷改香女士、邢娟，为考古队带路、帮忙清理断面的康、刘全林、任长珍、严三边，以及热爱农耕的康军。没有他们，我们的工作就不能顺利和成功地进行。特别感谢王怡仁、高兴、王幼平等老师在两年的考察中，从地质地貌、地层判断、年代分析、标本采集分析等方面给予我的指导和建议。(图3)

图3观察石器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研究员高兴观察并采集石器。

我忘不了那个炎热的夏天，我在汾河北岸调研时犯下的那个秋天。那时，我们的调查工作即将结束。我带了一个调查组去刘家合村附近的山坡上调查，汾河就在村子南边100多米的悬崖下面。事故发生时，我的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黄土路段，脑子里还在想调查结束后的工作安排。然后不知怎么的我的身体开始翻滚，脑子一片空白。当我停下来的时候，我的身体斜靠在一棵槐树的树干上。我的左半边身体火辣辣的，左手手掌和拇指都被抓伤了，双腿发软，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我试图站起来，但两次都放弃了。算了，以后站起来。调查结束后我没敢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我父亲曾经说过，他不喜欢我的工作，因为对一个女同性恋来说太辛苦太累了。现在要加一个——危险。但是危险只是偶尔的。一个新的发现，一个小小的进步，都会让考古学家心潮澎湃，生出无限的自豪感和不断前进的动力。什么是危险？当然，从那以后，我特别强调个人安全，无论是对队员还是对我自己。经过两年的考古调查，调查组已在大川河、狮子河流域、汾河完成了总面积160平方公里的调查。两大盆地新发现旧石器遗址分别为74处和95处，其中包括65处原地埋藏遗址、1处小规模旧石器遗址，共收集到1700多件人造石器(图4)。从埋藏地点和地层来看，这些遗址涵盖了旧石器时代早期、中期和晚期。此外，在狮子河流域还发现了两处新石器时代遗址，包括灰坑和白面房屋，并采集了一批地面石器和陶片等文物，初步判断属于庙底沟二期文物。每次发现新石器时代遗存，清理灰坑，我们的常规动作就是清理剖面、划定地层、拍照、记录等。在取出一些陶器碎片后，我们再次掩埋人骨。历经岁月风化，他们能再次与我们“相遇”，值得尊重。

图4 2019年11月在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办公室拍摄的标本考古调查在草钓牛遗址发现的部分石器。

本次考古调查发现，大川河、狮子河流域有多处史前人类文化遗存，远古时期的旧石器文化遗存不仅在三川河(原平河、屯兰河、大川河)与汾河交汇处，而且在各支流两侧的黄土或阶地堆积中。这些新发现填补了两大盆地旧石器时代考古发现的空白，促使我们重新思考史前时期汾河上游的人类活动范围。发现的石制品为研究旧石器时代人类的冲压技术提供了更多的实物资料。加快近两年考古调查数据的整理和发布，是接下来要开展的第一项工作。(图5)

图5石器图任海云在MIG纸上绘制调查收集的角岩切片，2019年2月在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办公室拍摄。

本文原载《发现山西：考古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