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区盗墓事件 崂山汉墓盗墓者

2000年，崂山汉墓考古发掘成为当年的热点事件之一。央视的现场直播和各路媒体对考古发掘进展的跟踪报道，让这次考古发掘成为大众考古的经典案例。

然而，崂山汉墓考古成果所揭示的不为人知的历史，也随着公众热情的冷却而被忽视。如今，深藏在崂山郊野公园的崂山汉墓，在20年前出土时，依然显得神秘而低调。它本身的价值，以及它在北京城市发展早期历史中的作用，远不为大众所理解。

2000崂山汉墓发掘现场出土的黄肠组成了墓顶的全貌。李摄

奇怪的新坟墓

1999年10月23日，正在辖区巡逻的八宝山派出所民警李无意中听到几位大爷大妈说，他们经常去老山晨练，不知什么时候又多了几座新坟。国家早就规定，骨灰不能随便埋在非墓区。怎么会有人建新坟？李感到可疑，立即向办公室报告。

副局长王金明在八宝山派出所工作了18年。他曾经听附近的老人说，以前石景山地区有很多看墓家庭和盗墓家庭，研究所的老同志也给他讲过很多盗墓的故事。直觉告诉他，这很可能是一起盗墓案。

提到“盗墓”，人们通常会想到《鬼吹灯》 《盗墓笔记》等小说中的场景：深山老林、大漠戈壁、机关陷阱、最狭鬼.看来盗墓应该发生在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说起来真的很奇怪，在距离北京市中心十公里，长安街延长线边缘的地方发生了一起盗墓事件。

因为诡异，关于这起盗墓案的侦破，网上流传着很多版本。一名文博大学大V在其网络节目中称：“当警察跟随报案的老太太来到新坟前时，两名盗墓贼刚从坟中出来，就被警察抓住了。当时他们离主墓只有60厘米。”

这种描述很生动，就像亲眼所见，但与实际情况大相径庭。一个盗墓案怎么会这么容易破？事实上，石景山公安分局刑警队和八宝山派出所的民警等了40多天才把盗墓贼抓到。

根据《北京日报》的举报，发现线索后，民警立即蹲守在老山附近。他们发现，晚上9点以后，经常有几个人在崂山主峰南侧的一个山包上挖东西，然后在凌晨3点左右分头下山，行踪诡秘。

分局刑警大队和八宝山派出所派出民警蹲守，并前往石景山区文物局咨询专家。石景山文物局的专家经过实地勘察认为，这里很可能有一座古墓。

在一般人的想象中，既然发现有人盗墓，就抓住他们，绳之以法！其实没那么简单。处理这个案子需要证据。几个人在荒山上挖个坑不违法。只有他们真的挖到了古墓，才能算盗墓贼。但如果盗墓贼挖到古墓里，难道文物不会被破坏吗？为了掌握好分寸，警察一刻也不敢马虎。他们在崂山出生一个多月了。

经过几天蹲守，民警发现这伙人一般晚上8点左右在石景山游乐园西门集合，骑自行车或从八角新村徒步上山。8: 30到达挖掘现场，开洞通风，半小时后一人钻入洞内，一人负责看守，另外两人负责运土。他们通常工作到凌晨3点“收工”，用木板盖住洞口，然后堆土，假装成坟墓。为了掩人耳目，他们还用树叶盖住“坟墓”，小心翼翼地打扫

两名警察带着从被盗洞穴中获取的证据，前往北京市文物研究所(以下简称“燕文所”)进行鉴定。副馆长王武玉看着木炭和绿糊泥，马上判断出这是一座被盗的汉墓，而且还是一座高级墓。

青泥又称白泥，是烧制瓷器用的高岭土。因其粘度高、透水性低，是汉墓特有的防腐剂。木炭有防潮、吸水的作用。上世纪70年代大保台汉墓出土时，也发现了大量的青膏和木炭。

第二天一大早，王武玉和同事在两名民警的带领下前往崂山。“那时候，老山上长满了植物。盗墓贼怕夜里找不到地方，每走几步就在小树上绑一条红布条引路。”民警、王武玉等人循着红布找到了被盗的洞口。

找到盗洞后，王武玉和同事李成先后下了洞：“洞不大，踩两边的下盘就能下去。”在洞底，王武玉和王武玉发现了一个裸露在外的小木桩，周围是木炭和绿糊泥。当时他已经知道，小木桩很可能就是汉墓中独一无二的“黄肠拼图”。

崂山汉墓刚出土时的黄肠问题。

“黄肠字谜”这个词最早出现在《汉书霍光传》年。霍光死后，皇帝赐给他“自贡一个，厕所一个，黄肠益智一个”。三国时期，任伟素林评论黄肠话题：“柏之黄心，使棺累，故称黄肠；木讷内向，所以题在一起。”然而，直到1974年大保台汉墓的出土，人们才第一次看到了黄肠拼图的实物。

从洞穴出来后，考古人员在山丘周围进行了勘测，在周围的树坑中发现了几层夯实的土层。

盗墓贼已经快挖到墓里了，再不采取行动，文物就要被破坏了。石景山公安分局当晚决定收网。令人惊讶的是，从12月11日到21日，40多名警察连续蹲守了11天，嫌疑人没有露面。他们有没有察觉到什么线索就跑了？一直在主持这个案子的李平是如此的郁闷。

12月22日晚，这群盗墓贼终于又出现了。23日凌晨3时10分，3名正在作案的犯罪嫌疑人被当场抓获。在他们的供述下，其他几名同伙也被逮捕。这起震惊全国的盗墓案终于成功告破。

据说，当警察审问几个盗墓贼时，他们为什么要在空气中度过十天？盗墓贼的回答让大家哭笑不得。原来，1999年12月20日恰逢澳门回归，盗墓贼怕赶上“严打”，不敢挖。

2000多年前的木质建筑

沿着长安街延长线向西行驶，经过八宝山后向北拐，很快就到了崂山郊野公园，崂山汉墓就在这里，但不对外开放。

虽然已经退休多年，但回到崂山汉墓发掘现场，王武玉依然感到十分亲切。他对这里的一切太熟悉了。由于盗墓贼已经挖到了墓室的核心，墓室在雨季很可能会渗水，因此北京市文物局决定对老山汉墓进行抢救性发掘。王武玉被任命为考古发掘现场的总指挥，在这里工作了整整一年。

20年后，王武义回到崂山汉墓发掘现场向记者解释。

崂山汉墓依山而建，围墙高七八米。王武玉告诉记者，古代人一层一层地修筑密封土，每一层土都是夯实的。为了加固和保护密封的土壤，建筑者在密封的土壤周围填充了大量的砾石块。

考古人员首先将密封的土堆移走，然后要求钻探队对墓坑范围进行勘探。王武玉告诉记者，钻工用的铲子是洛阳铲——的长杆，头上有一个凹铲。洛阳铲只能带一点soi

考古挖掘是一项缓慢的工作，需要考古学家用小铲子一点一点地挖掘。王武义告诉记者，人工压实的土和自然土的界限非常明显，不管多少少年，只要你用小铲子一拉，自然就掉了。今天崂山汉墓的两壁还能看到汉代建墓时留下的镐。墓道位于墓室南侧中部，长24米，宽约8米。根据以往考古发掘的经验，汉代墓葬中一般都有车马坑。大保台汉墓出土三车十一马(十三马)遗骸。“古人视死如生，生者有之，死者墓中有之。活着的人要车马出行，所以墓里也要车马陪葬。这是汉墓的一个‘标准’。”王武义说。

在清理古墓时，他特意叮嘱考古人员要仔细挖掘，这里很可能有一个车马坑。然而，整个墓葬被清理后，预期的车马坑并没有出现。是什么让这座汉墓变得“简单”？

虽然没有发现战车坑，但考古人员在墓中发现了两块“管瓦”。“半圆形，两者像竹筒一样扣在一起，所以叫‘筒瓦’。”王武义解释道。

管瓦在古代建筑中经常使用，但王武玉在一个墓室中还是第一次见到，而且是两块管瓦扣在一起，像水管一样从墓室一直延伸到墓门。它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考古人员不忍多想，清理工作有了新的进展，墓中出现了很多大石头。这些石头被称为“封门石”，是盗墓者为了防止盗墓者进入墓室而堆积起来的。只要门石出现，墓门就不远了。

崂山汉墓考古发掘是中国第一次公开的考古实践。在当时，考古发掘现场对媒体的开放程度是不可想象的。王武玉说：“发掘现场外有记者。每天《北京新闻》在北京电视台播出。各路记者随时问：你今天挖到了什么？”

那段时间，由于经常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王武玉去菜市场买菜就被认出来了。但是，考古确实是一门专业学科，记者仅凭实地采访甚至猜测，难免在报道中出现失误。石头发现后的第二天，有记者误将石头写成了“大石门”。墓室中使用石门始于东汉，明清墓室中可见。报道一出，王武宇的电话就响个不停，他的老师同学同事都问，石门是怎么挖出来的？王武宇只好一一给对方解释。

王武玉苦笑道：“后面还有好多笑话呢。”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王武玉向媒体透露，在崂山汉墓中发现了一个“厕室”。“厕室”是汉代墓葬中的专有称谓，非常隐晦，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在写新闻稿时，记者发挥想象力，将“厕所”理解为马桶。结果新闻稿变成了“崂山汉墓可能有厕所”，一时间成了笑话。

结石取出后，出现了预期的“黄肠之谜”。

东汉儒家学者郑玄在评论《礼记》时写道：“题也是头；聚一聚，聚一聚。”顾名思义，“刻字”就是把切成长条的原木拼在一起，形成一面木墙。“黄肠字谜”是指用柏木条码做成的木墙，因为柏木的心是黄色的，切成条状，就像一根肠，所以叫“黄肠”。

大保台汉墓出土的黄肠字谜是用柏木制作的，是名副其实的黄肠字谜。而崂山汉墓中的“黄肠字谜”只是在墓门处用了柏树，而墓中用的是板栗等杂木。严格来说只能称之为“拼图”。

汉代修建陵墓的工匠在修建陵墓时，将组装用的木板编号。

崂山汉墓的鸟瞰图在

为了方便考古发掘，考古人员拆除了内回廊板墙，一圈拼图墙和外回廊板墙在发掘时被保留了下来。虽然相隔2000多年，但切成长方形的木条一根一根整齐地叠放在一起，非常结实，没有倒塌的迹象。

“中国地面上没有汉代的木结构建筑，唐代的建筑也非常罕见，但崂山汉墓中保存着一座完整的汉代木结构建筑。这是很难得的，说明汉代的木结构已经很辉煌了，所以我在考古发掘的时候尽量不去动这些拼图，现在还和刚发掘的时候一样。”王武义说。

给骨头惊喜

考古人员清理墓门时发现，原本应该排列整齐的木料凌乱不堪，有一个小洞被泥土堵住了。这可能是盗洞吗？

考古发掘前，王武玉邀请考古学家许参观。徐老师提醒他，有土墩的墓一般都是被盗的。“考古不是挖宝。我们做历史研究。即使是被盗，我们也会严格遵循考古流程。”王武义说。

崂山汉墓分为两部分，前室相当于“客厅”，后室相当于“卧室”，棺材放在后室。这座墓刚出土时，全被土填满了。我们应该一点一点地清理它。

在清理前厅时，考古人员发现了两个漆箱，更神奇的是，西侧的小漆箱上还有一具骷髅。

尸骨面朝下放在小漆案上，头骨比较完整，一只手依次放在背后，两根大圆木压在身上。一个晶莹的玉带钩散落在尸骨之下。

骨头里出土的晶莹玉带钩。

康辉正在央视直播采访王武宇。

康辉正在央视直播采访王武宇。李摄

崂山汉墓出土的漆盒。

崂山汉墓发现尸骨的消息立刻点燃了媒体的热情。各路记者围着王武义问：“谁是骷髅？是男的还是女的？”原定于2000年8月20日的央视直播也聚焦于尸骨。

媒体报道应该简短易懂，引人注目，但考古是一个漫长而细致的过程，考古学家无法在第一时间给出确切的答案。双方需求的错位从合作之初就出现了。

央视主持人康辉在自传《平均分》中写道，节目组与考古队的第一次接触，恰逢文研所聘请的考古人类学家潘其凤到来鉴定尸骨。董事们围着潘先生不停地问：“这骨架是男的还是女的？”什么年龄？会是谁呢？"

作为一个严谨的考古学家，潘其凤无法马上回答这些问题。他多次表示，要等进一步挖掘和实验室DNA研究后才能下结论。然而直播中连一个吸引眼球的故事都没有。我们该如何向电视观众解释？经不住导演的再三要求，潘先生终于同意在直播当天接受康辉的采访。

康辉回忆，直播那天，他问潘老师，“你觉得这是什么年代？男的女的？会是谁呢？”

潘老师谨慎地回答：“按照我们考古工作的步骤，现在还不好说。我们应该彻底清理干净，带去实验室鉴定。”

康辉不甘心地一再追问：“大家对崂山汉墓出土的这块骨头都很感兴趣，它很可能对揭开崂山汉墓之谜起到重要作用。能不能给观众提供一些可能性？”

潘老师还是坚持要等实验数据出来后再下结论，但在被主持人质疑了几次后，他终于妥协了：“从目前发现的残缺骨骼来看，这个人的年龄大概在35岁到40岁之间，身高1米61左右。男人也有可能。这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具体的结果只有通过实验室的技术测试才能得出结论。至于尸骨的身份，盗墓者、被埋者或墓主人都有可能

后来的实验结果显示，这个骨架是一个女人。康辉看到报纸上的消息，心里五味杂陈。后来，他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提到这件事。那一刻，潘先生的苦笑在眼前闪过。正是在他的一再纠缠下，一个严谨的考古学家做出了不严谨的判断，而这个判断很可能会让这位老教师的学术声誉蒙上一层灰尘。这次直播后，康辉甚至反思了自己对工作的理解：

之前，我认为“我的工作”是最重要的，我应该为我的工作尽力，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别人的工作”。崂山汉墓这件事提醒我，当我的工作需要别人的工作配合，当我的工作与别人的工作发生冲突时，首先要尊重别人的工作，尊重别人的规律和原则，而不是为了自己的工作而无视对方。即使“我的工作”没有达到最好的效果，我至少可以问心无愧。我一直没有机会当面跟潘老师说“对不起”。我今天在这里写下这些，我有权道歉。

随着考古发掘的进一步推进，尸骨的身份逐渐清晰。这具女尸是该墓的主人，——年汉朝的一位太子和皇后。

考古人员分析，崂山汉墓建成后不久就被盗墓贼“光顾”，而且不止一次。盗墓贼不仅盗走了墓中的陪葬品，还砸碎了五层的棺材，把主人的尸体拖到墓前，抢走了她的首饰和衣服。

在遗址现场，王武玉向记者展示了两个古盗洞的位置。这两个盗洞是从墓门的东南方向斜着挖的。巧合的是，2000多年后的现代盗洞也在这附近。“古今盗墓贼真的不约而同。他们选择了这个坟墓最薄弱的地方，既避开了北面的岩石，也避开了挡住门的石头。”王武义说。

墓中那两根不可思议的“水管”的用途也被王武玉打破了：“这两根管子是盗墓贼的‘救命管’。如果盗墓时发生塌方，可以让管道通风，这样盗墓贼不会马上窒息，外面的同伙也能迅速解救。现在的煤矿里也有类似的管道，既能通空气，又能放一些简单的流食。”

王武玉告诉记者，在全国其他考古发掘报告中，他从未见过类似的盗墓工具。2000多年前，盗墓贼的技术是惊人的。

延伸到墓门的两块行走的瓦片，原本是古代盗墓贼的工具。

考古发掘结束后，燕文研究所将头骨送往公安部物证中心进行外观修复。经公安部物证中心考证，这位女墓主并非黄种人，而是一位西域官员。考虑到汉墓建于张骞，与西域相连，有人大胆猜测太子皇后是否是通过丝绸之路传入的西域美女。虽然这个假设很大胆，但并没有得到考古学家的认可。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的专家认为她是黄种人。

为了查明真相，文学艺术研究所副所长赵联系了吉林大学边疆考古研究中心，希望他们能再做一次颅像复原。

吉林大学边疆考古研究中心的专家利用体质人类学、DNA、计算机模拟等手段，对三维人像复原技术进行了研究。认为崂山汉墓女墓主鼻棘低，鼻突，鼻根凹陷浅，上脸扁平，属于亚洲蒙古族的五官。她的DNA序列显示她属于亚洲M血统，代表了东亚现代人某一祖先类型的遗传性状。总的来说，她是个黄种人。

崂山汉墓女墓主三维形貌复原图

2004年，崂山汉墓女墓主人的三维外貌复原图见诸报端，这个沉睡地下两千多年的西汉女子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谁说墓里没有宝藏？

20年前，关于崂山汉墓的报道铺天盖地，公众的期待也被提升到了最高。但是，普通人和考古学家的视角不同。你在乎什么？当人们发现坟墓已经被盗时，他们很失望。时至今日，很多人还会说：“这个墓没什么价值，时间长了什么都没挖出来！”

作为考古学家，王武玉不同意这种说法：“我一直强调考古不是盗墓。总有人问：你挖到了什么宝藏？我们认为这些都是宝贝！首先，这座黄肠墓整体保存完好，人们可以看到2000多年前的木结构建筑；墓中还出土了大型漆案和丝织品，为北方地区所独有。”

王武玉所说的漆案，位于墓室前室。埋的时候有三件——，中间一件大，两边两件小，本来是用来放贡品的。盗墓贼潜入墓中后，将东侧的小漆箱焚烧照明，墓主人的尸骨被扔在西侧的小漆箱上。

漆器制作工艺复杂，耗费大量工时，价格昂贵。《盐铁论》有句话叫“一杯香椿需百人之力，一屏能使万人之功”。漆器一直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俗话说：干一千年，湿一万年，干湿只有半年。漆器要么出土于极度干燥的新疆沙漠地区，要么出土于南方的墓葬中。——马王堆出土的漆器，一直泡在水里，怕北方半年干湿的气候，很快就会烂掉。王武玉说，以前在北京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出土过漆器，有时候只是一个印章，风一吹就不见了。这是北方唯一能出土这么大的漆案。

为了完整地取出这两个漆盒，考古队员们也是煞费苦心。王武玉特别邀请了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的专家白，他是我国提取文物的专家。

漆案出土时，漆皮虽然看起来完好无损，但木头已经腐烂，根本无法捡拾。白指示考古人员在漆箱下插入小竹片，然后用两块木板将漆箱上下放置，用吊车吊起，移入室内慢慢清理。

考古学家用木板固定住漆箱，用吊车吊出。

崂山汉墓出土漆盒。

崂山汉墓出土的丝绸。图中的白痕是将丝绸固定在棺材板上的铜钉留下的。

崂山汉墓出土的陶罐。

后来又把两个漆箱送到最擅长处理漆器的荆州博物馆修复。“他们用一种胶体代替了漆盒中的水分子，这样，漆盒就成了一个整体。”王武义解释道。现在，这两个修复的漆盒被珍藏在首都博物馆。

崂山汉墓出土的另一件宝物是盖在棺外的丝绸。事实上，崂山汉墓被发现时，黄肠顶盖早已坍塌，顶盖重重砸在墓中，五层棺盖被压成扁片。此外，墓穴刚埋下不久就被盗了。老实说，考古人员在打开棺材的时候并没有抱太大希望。"陪葬品，金玉衣裳，那几乎是不可能的."王武义说。

但当他带领队员打开中间棺材的棺板时，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粘在上面。定睛一看，有图案，有隐约的经纬线。王武玉欣喜若狂，也许是一块丝绸。

如前所述，只有在极度干燥潮湿的环境下，丝绸这样精致的东西才能保存下来，能在北京出土如此完美的丝绸是一个奇迹。

考古发掘前，许方平老师曾告诉王武玉，“如果找到丝织品，就找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的王亚蓉。”

长沙马王堆、陕西扶风法门寺、新疆尼雅遗址出土的丝织品，包括海昏侯墓

王亚蓉和大家一样，通过新闻媒体密切关注崂山汉墓的发掘进展。当她看到墓穴坍塌，棺木被严重挤压的时候，她觉得这个墓穴出土丝绸的希望非常渺茫。尤其是北方半年的干湿气候，很难在墓中保存丝绸、纸张等有机文物。

当王亚蓉接到王武玉的电话时，他非常惊讶，并立即告诉他们：“用湿宣纸覆盖丝绸的表面，然后用塑料布包裹起来。一定要保持湿润，避光。”

字体王亚蓉是修复古代丝织品的权威。

这块丝绸长2.35米，宽0.47米。刚出土时被棺材板上的红漆染成红色，但凤凰的图案清晰可见。后来，王亚蓉用显微镜观察到，这块丝绸上有六种颜色的丝线，如红色、蓝色、黄色和紫色。王亚蓉兴奋地对王无虞说：“你不就是因为出土的这块帛书，才忙活了10个月吗？”

王武玉分析，崂山汉墓之所以能出土这么多北方珍稀文物，是因为墓顶很早就坍塌了，墓被压得很牢。此外，外部用绿糊和木炭封闭，在墓中形成一个隔绝空气和不透水的环境。这真是一个巧合。

提到防潮防水的问题，王武宇说：“我真的要感谢北京银河金属结构工程有限公司，他们为发掘现场捐了一个玻璃棚。这家公司的老板是个文化爱好者。他是自己看电视报道发现的。这个大棚跨度大，里面一根柱子都没有，花了好多钱。当时不太理解，担心大棚建设会破坏我们的场地。现在看来，多亏了别人，棚子刚建好，又到了雨季。现场一点漏雨都没有，挖掘进度一天都没有耽误。”

“沛归二渠，君子独住。”

自崂山汉墓发现以来，考古学家被问得最多的问题是：墓主人是谁？

从崂山汉墓的等级来看，这无疑是皇后一级墓。西汉历史上北京有12个国王，只能用排除法来认定。

12王中，有3个是异姓，分别是臧茶、卢湾、卢仝。第一代臧茶，汉高祖刘邦造反时刚封他为。当臧茶被平定后，刘邦把他的孩子卢绾命名为新王子。臧茶不靠谱，卢湾肯定没问题。《汉书》记载：“卢婉和高第同日生，身强体壮，相恋。要说幸运，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但在权力面前，所有的友谊都是脆弱的。卢绾害怕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在征服叛军将领陈思时“放水”。后来陈毅战败被杀，他的将军放弃了卢湾。卢绾只好逃往匈奴，不久抑郁而死。吕后掌权后，立鲁通为太子。吕后死后，朱禄战败，鲁通被杀。

从这个角度来说，以上三个不同姓氏的国王都死了，不可能有墓葬。

九王同姓中，燕王刘定国荒淫乱伦，被汉武帝检举。刘定国被判自杀，严被排除在外。刘嘉，杨光最后一个国王，在王莽篡位期间被贬为府美侯，后被废为侯爵。所以这两个人是不可能用王制来建陵墓的。

晋代海陵王扩建金中都时，在城东南角和西南角发现了两座王艳墓，相距约十里。金天德二年(1150)，金人在中都城外发掘并埋葬了两座燕墓。当时参与迁葬的大臣蔡珏根据发掘情况撰写了《两燕王墓辩》号文，对两座燕墓的墓型和出土文物进行了考证。可惜，这份当年的“考古发掘报告”早已失传。唯一留下的信息是，蔡珏认为东陵是延陵王刘简的墓，西陵是延康王刘嘉的墓。后来有的地方志提到了这两个阎

崂山汉墓出土的两件漆耳杯，上书‘德阳宫’字样。

崂山汉墓出土的两件漆耳杯提供了重要证据。“一个写着‘东宫’，一个写着‘德阳宫’。”王武玉告诉记者，“有两行小字刻在‘德阳宫’二字的左右两边，左边是‘胡(？)伊伊的’；右边是‘三十四(？)辛卯' 2008年2月。”“易”显然是墓主人的姓氏，“34”很可能是她下葬的年份。

西汉时期，北京的国王中，只有汉武帝的儿子刘旦在位38年，其他的都没有在位30年以上。因此可以推断崂山汉墓的主人是刘旦的一位皇后。

“皇后死了，就是迪娜迪娜统治的结束。由于他多次谋反，权力大不如前，所以不难理解皇后陵中的一切都是朴素的。”王武义解释道。

历史上的阎罗王刘旦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他是汉武帝的第三子。在乱伦的燕王刘定国自杀，国家被排除后，汉武帝让他的第三个儿子刘旦在颜地当国王。

京畿一直是中原与北方少数民族对抗的前线，把儿子封在颜地说明汉武帝对刘旦的倚重。在刘岱成为诸侯之前，汉武帝下诏说：

喔！萧子丹，为社会所接纳，立国，封于北土，天下为韩、范所辅佐。喔！薰虐老兽心，用狡猾保护自己。我将命令你，我将征收晕厥罪。一个统帅，一个统帅，两个三十岁的美男子，降了旗，跑到师里。荀子徙域，为顺(隋)。知心，不怨，不贤，不废。非牧师不允许签名。王琦不干了！

字字句句都透露出汉武帝对刘旦的期望，同时告诫他不要做违背道德的事。

但是，刘旦没有经受住皇位的诱惑。当他的大哥刘智死于巫术，二哥王琦早逝时，他看到了继承王位的希望。公元前88年，武帝病重，刘旦派使者要求留宫，暗示要准备继位。汉武帝大怒，将使者下狱，并切断燕国三县市，以示惩罚。武帝死后，幼子刘弗陵即位，史称赵涵。在昭帝统治时期，刘旦曾三次策划叛乱，但都没有成功。

元丰元年九月，刘旦与湖北长公主、左将军上官桀、古学士桑弘羊密谋。战败后，桑弘羊等人被杀，湖北长公主和燕王旦被迫自杀。为了兄弟之情，昭帝没有废除刘旦的爵位，而是给谥号一个“刺”，意思是“暴而无亲，不忘爱”。刘旦死后，仍随诸侯王的丧葬仪葬，陵墓称为“罪之墓”。

《汉书武五子传》年刘旦去世有一段很感人的描述。得知自己不久于人世，刘旦召集几位夫人到正殿，华容道夫人边舞边唱：“我发飘，我骨过流放生活。”母亲乞求死去的孩子，妻子乞求死去的丈夫。裴归二渠，君子独住。“宋后刘旦自缢，众夫人自缢。

普通读者只觉得这首歌词悲凉、委婉、感人，但历史地理学家却从中看到了探索刘旦墓和推测汉代季承城遗址的线索。

所谓“pi hu”，就是“流浪”的意思；“两渠之间”指的是两条河，——永定河和高梁河。刘旦死后将葬在永定河和高梁河之间。

因为刘旦在延吉这块土地上经营了38年，早已修建了一座陵墓，即“陵陵”。根据这段歌词，可以推断该墓位于永定河和高梁河之间。

那么，古墓的具体位置在哪里呢？书中有云0755-790

侯仁之老师认为，罪墓所在的梁山就是今天的石景山，罪墓堰位于梁山的南边，山上有燕王刘旦的墓，所以季承应该在罪墓的西南方。

从今天的地理位置来看，崂山和石景山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所以很多学者对这个墓是不是墓有疑问。但古代的“梁山”能指更广范围的山吗？这些问题需要更多的史料和考古发掘来回答。毕竟学术研究是动态发展的，人们只能希望尽可能接近历史的真相。

巨大变化的缩影

西汉时期，颜地先后经历了十二位王子(杨光王)。其中自然死亡的少，非自然死亡的多。这不仅仅是个体命运的差异，更是中国政治制度巨变的缩影。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统一六国，眼前是一个疆域辽阔的庞大帝国。在如何统治帝国的问题上，朝臣之间有很大的分歧。

丞相王万认为，六国已经灭亡，燕齐楚以前的地方离京城太远。秦始皇应立即立其子为诸侯，分封至六国之地，以有效稳定当地局势。

应该说，从当时的政治现实来看，王万的提议是非常合理的。秦刚刚实现了统一。无论地理位置还是文化习惯，六国臣民对秦都缺乏认同感，叛乱随时可能爆发。而且当时的交通和通讯手段都很简陋，要实行高度的中央集权是非常困难的。如果走周朝的老路，把天下分封给子孙，确实可以更方便地管理地方。

然而，李斯不同意。他说，周朝初期，诸侯国还能依靠家族关系，但时间长了，就疏远了，互相成了敌人，周天子也无可奈何。他认为大秦帝国不应该走周朝的老路，而应该实行中央集权的郡县制。

通俗地解释，县长相当于“职业经理人”，只有管辖权，没有所有权；诸侯王就像一个大大小小的股东。时间长了，他总想换掉它，搞独立。于是，秦始皇毅然采纳了李斯的建议，在全国推广郡县制。

秦末天下大乱，汉高祖刘邦依靠一堆文臣武将统一天下。胜利之后，分土封侯，共享胜利果实，是题中应有之义。刘邦显然看到了秦朝郡县制的合理性，所以选择了一条折中的道路。郡县直接隶属于中央政府，而封建国家享有高度的政治、经济和军事独立性。

但在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理论研究所副研究员金宝看来，汉代的诸侯国和战国时期的诸侯国有着本质的区别。汉朝的诸侯国是大一统前提下的诸侯国。与战国时期的诸侯国相比，其独立性相差甚远。以西汉时期的燕国为例。燕王由中央任免，燕国宰相由皇帝亲自任命。一旦中央发现太子有谋反企图，或者已经失德，随时可以撤换。这就是西汉时期，燕国几经“国分”，几经分封的原因。

然而，附庸国仍然享有高度的独立性。诸侯可以建造自己的宫殿，拥有自己的军队，享有独立的赋税，在国内使用自己的历法。大保台、崂山汉墓出土了刻有国家独立年份的漆器(件)。这种情况在我国出土的其他汉代诸侯王墓中并不少见。

在汉朝，北京处于抵抗匈奴入侵的最前线。在这里设立诸侯王，显然比设立县令来或更有效

而在汉朝，诸侯国总是走向尾巴大到不能倒的局面。西汉初期，中央政府也致力于削弱诸侯国的权力。韩晶任命晁错推行更为激进的减藩政策，引发了“七国之乱”。汉武帝采纳了严父的建议，实行“恩宠法令”，把稀释封国权力的政策披上了仁孝的外衣。

从燕国的“国分”和重新建立可以看出，燕国的封地面积越来越小。汉高祖宣帝刘询登基时，刘旦的儿子刘坚被重新册封为杨光王，杨光的新封地只有四郡。

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北京的行政体制逐渐由燕国变为幽州。

来源：北京每日纪事报微信微信官方账号|记者黄佳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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