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黄书之最！听说聊《姑妄言》你们就不困了？

一般说到《姑妄言》，指的是两部文学作品。

其中一部是清代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中的《姑妄言》，另一部是清代雍正初年辽东曹去晶创作的章回小说《姑妄言》。

我们今天要说的这部堪称史上黄书之最，这个“最”字评价自然不是纪晓岚的那部小作品可以担当的。

关于《姑妄言》作者曹去晶的生平尚不清楚，但他创作这部小说的缘起和命名，在《自序》和挚友林钝翁的批语中却有明确的交待，那就是“我姑妄言之，诸公姑妄听之”，即老子满嘴跑火车尽情喷，你们爱信不信。

既然作者都直接承认了创作的宗旨是“姑妄言之”，这就等于直接宣布了这部小说要驰骋脑洞，并向读者发出了明确警告：我这车绝不是开往幼儿园的，各位务必系好安全带!

《姑妄言》的故事始于明万历年间，终于南明弘光小朝廷，这正是政治最腐败、社会最黑暗的晚明时期。

既然可以称之为史上黄书之最，首先便体现在这里了。

在反映世俗的小说里，其故事覆盖时间算是极长的。

之所以要强调“世俗”二字，是为了避免你拿《西游记》来跟我抬杠。

在如此漫长的故事时间里，《姑妄言》之“最”的另一个特点是故事人物覆盖面极广。

从最底层的乞丐、奴仆，到高高在上的皇帝、权臣，不仅阶层跨越大，而且身份属性五花八门，什么娈童、盲妓、双性人、半兽人都是它着力描写表现的对象，甚至连猴子也成了故事的角色之一。

又不是《西游记》，猴子怎么也成了故事的重要角色呢?

因为小说中人物易于仁就是猴子跟人类女子发生关系后生的，而且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身形小巧灵活，面相尖嘴猴腮，人面兽心的易于仁知道自己的身世，左邻右舍也知道，因为他根本就不掩饰，在母亲死后，干脆将母亲和猴子合葬在一处。

这便说到了小说的第三个“最”，也是它能够称为黄书之最的主要原因，那就是性描写的尺度令人咋舌。

都说《金瓶梅》是小黄书，且不论这个说法是否公允，就《金瓶梅》里那点性描写而言，在《姑妄言》面前简直就是小儿科。

但凡你能想到的性行为，在这部书里都有，请注意“但凡”二字。

试问一题，“嬲”这个字如果理解为性行为，请问在你的眼界里算是什么尺度?

在《姑妄言》里这就是个中等偏下的尺度，而且干这事的是小说人物阮大铖的两个儿子和他的爱妾。

口味之重，性描写之“最”，这里不便过多讨论。

可如果你冲着这个目的去读《姑妄言》，我劝你三思，因为小说的第四个“最”会把你隔挡。

“凌云健笔意纵横”，这是杜甫赞美庾信的诗句。

这是用于正面作品的褒赞，我找不出词来描述这部争议颇多的作品的文笔思想，咱姑妄言之一把，也就用上“凌云健笔”吧。

《姑妄言》规模宏大、纵横捭阖、铺张扬厉、究人通天、上天入地、天南地北……

说人话，就是字多。

尽管它只有二十四回，但每一回都约有4~5万字，全书(加评语)字数约百万之巨，几乎每回都有重口味的性描写，且绝不带重样的，相比之下，你看的那点毛片简直就是过家家级的初中生物课本。

我发现不少书友分不清文言文和古白话文的区别，很多认为《金瓶梅》、《西游记》是文言文看不懂。

《金瓶梅》、《西游记》里当然有文言文的存在，比如奏章、书信、公文等，但在小说中所占篇幅非常小，小说中的大部分文字是与现代白话文相对应的古白话文，虽然加了“古”字，但依然是被判定为通俗易懂的“白话文”。

《姑妄言》也不例外，但《姑妄言》的特点是夹杂了大量的文言文，而且不是因为出现了奏章、书信、公文等原因。

小说中大约有四处集中的大篇幅文言文，内容分别是苗族风土人情、贵州地理山水、李自成攻战河南、钟生归隐山林，而且来得非常突然，古白话文用得好好的，突然就转向了文言文。

这四大文言篇章的笔法分别有如地方志、《水经注》、正史、笔记杂记，试截取李自成攻战河南部分内容一观：

李自成这段毕竟是说故事，到底还有些情节意思，那些山水地理的描写就更难懂了。试截取部分如下：

感觉如何?

先别说能不能看懂这部小说，估计能够咬牙坚持看完就已经很不错了。

大概这也是为什么可以在网络上明明白白搜到《姑妄言》的原因吧，有多少人会举报一部压根看不下去的黄书呢?

多余的话就不用说了吧。

如果你还是懒到问我要，那只能说明你的耐心不足以支撑看下去这部书。

当然我是不会分享这种书的。

洋洋洒洒百万字，跟中国历史上很多担着小黄书名声的作品一样，《姑妄言》的写作初衷竟然是愤世嫉俗，诫淫是其中的最重要部分，毕竟万恶淫为首。

在令人瞋目结舌的重口味性描写中，很多时候给人的感觉是搞笑，这算是小说的第五个“最”了。

在中国的古典小说里，大概还没有哪部会如此密集地汇聚如此众多黄段子式的性描写。

这部小说总体上是大故事里套着个人的小故事，在个人的小故事中又时不时地演绎黄段子。

绝狠的是小说的点评者，也就是作者的好友林钝翁，也会在他的点评中时不时用黄段子来表达自己的感悟。

在《金瓶梅》里，应伯爵给西门庆讲了一个黄段子，西门庆又在行房事的时候跟潘金莲说。

故事说，一个人死了，阎王就拿驴皮披在身上，教他变驴。

落后判官查簿籍，还有他十三年寿，又放回来了。

他老婆看见浑身都变过来了，只有阳物还是驴的，未变过来，那人道：“我往阴间换去。”

他老婆慌了，说道：“我的哥哥，你这一去，只怕不放你回来怎了?等我慢慢儿的挨罢。”

这个黄段子在《金瓶梅》里算是够黄的了，类似尺度的段子很少出现，算得上是唯一。

可在《姑妄言》里就大不一样了，《金瓶梅》里这点尺度的黄段子在其中也就排个中等。

这里举三个口味相对较轻，且容易为当下所理解的观摩一下。

第一个段子是小说人物铁化说的，这还是他上小学的时候骂一个绰号“瘪嘴”的同学干的事。

铁化说：“一个妇人往井上汲水，这日大冷，遍地都是冰。这妇人一时尿急了，见左右没人，就 蹲下去溺。溺完了才要起来，不想一滑，站不稳，一个坐跌，把个阴户就冻得粘在冰上，爬 不起来，只得坐着。他丈夫见妻子不回，忙走了来，看见妻子坐在冰上，问他缘故，妻子告 诉他，因溺尿冻住了。这男人没法，想了一会，道：“除非呵化了冰，才起得来。”只得爬倒， 用嘴呵。不意把嘴同阴户冻在一处，也动不得。忽有几个挑脚汉过，见他二人如此，问其所 以。男人嘴冻住了，说不出话来，妇人只得忍羞实告。那几个汉子上前看了看，内中一个道：“这事容易，若要开时，我们拿过扁担来，大家别嘴的别嘴，别屄 的别屄。”

当然，这位被嘲讽的同学也回敬了铁化一个黄段子。

第二个段子是《姑妄言》的点评者——林钝翁讲的，看着像是在讥讽卖古董的人。该段子说：

昔有一人，以贩卖古董为生，因要远出，值母卧病，嘱其妻曰：“我若归迟，恐母亲病故，亦须留下一件体面的东西，等我来家一看，如见母音容。”此人去后，其母即故。其妻想道：“他再三嘱托，叫我留一物，以此付之，不知何者是体面之物?”因想婆婆之阴，乃生他之门，方为体面，以刀剜下收好，其夫归，以付之，夫见一干圈，不知何物，以问妻，妻笑曰：“连你娘的屄都不认得，还在外边看甚么古董?”

第三个段子是故事人物常氏说的，这个常氏虽然是个女人，但却个人贡献了全书最多的黄段子，而且这些黄段子都是说给权贵妻妾们消解寂寞用的，简直堪比黄段子大会。选一个口味较轻的如下：

一家的公公是个聋子，连打雷也听不见。一日，见外边失火，问道：“媳妇，是那里失火?”那媳妇把他的屁股沟子一摸，他说：“哦，是后载门。可知是那条街?”媳妇拉着他的手往胯下一摸，他道：“是臭水沟。不知是甚么人家?”媳妇拿手把巴子抠了一抠，送在他鼻上，他闻了一闻，道：“原来是卖臭鲞鱼那家人。”又道：“他不知有甚么坏处，就遭天火烧?”媳妇伸手捏捏他的膫子，又捏捏他的两个卵子，他道：“该烧该烧，一杆秤用两个秤锤，这样伤天理，还不该烧么?”

除了小说中的人物爱讲黄段子，《姑妄言》的更搞笑之处在于故事人物自己就把夫妻生活过成了黄段子。

小说中夫妻关系的一个鲜明特色就是男子极度怕老婆，而众多人妻之所以凶悍待夫都是因为性欲得不到满足。

故事里有个特别怕老婆的知县，他老婆为了防范他在外拈花惹草，想了一个绝妙的注意，居然在知县的龟头上盖公章，并且每晚检查盖印的磨损度，以此判断老公是否在外偷腥。

小说里还有一个叫游夏流的人物，简直是搞笑到可怜。

有一天他去看望表哥甘寿，只见表哥正顶着大石板跪在院里受折磨。

问清楚了才知道，原来是他表嫂熊氏得了痔疮，奇痒难忍，要他表哥给舔一舔，他表哥嫌腌臜下不了口，表嫂十分恼怒。

谁知道游夏流的劝解更搞笑，但又不得不承认技术含量十分高。

游夏流不由得要笑，勉强忍住，假说道：“我当别的事，要是这样说，嫂子错怪了哥哥了。我哥可敢嫌嫂子脏?这痔疮是脏毒，全是一团火。人的舌头上也是有火的，舔的那一会儿虽然受用，过后更疼得利害。这是哥疼爱嫂子，怎么倒恼他?”熊氏道：“我不信。人都说有人会奉承大老官的，替他舔痈舐痔，那怎么过呢?”游夏流道：“我怎么敢欺哄嫂子?事情怎么比得?那是外人，只图奉承他那一会受用，过后管他疼不疼。嫂子跟前，哥如何舍得?”熊氏想了一想，道：“要据你这样说情，还可饶恕那老奴才，起来罢。”

其实这游夏流在家中也是个受老婆虐待的，在表哥家吃了午饭后，临走时，游夏流又悄悄地劝解表哥：“哥，你有年纪的人了，凡事顺着嫂子些罢，不要讨苦吃了。”甘寿愁着眉道：“别的罢了，那个痔疮怎么个舔法?如何倒怪得我?”游夏流叹了一口气，道：“不好对哥说的，我甚么不舔，还打打骂骂，扯不得直呢。也不过头两次恶心些，惯了也就不觉。哥，古人说得好：在人矮檐下，怎敢不低头。说不得那舔不得的话了。”

类似的段子在全书中极多，举不胜举，那就到此不举了吧。

如果说与“性”相关的大尺度、大篇幅内容是《姑妄言》堪称最黄的直接原因，那么以“淫”为中心的因果报应价值观就是它“以黄止黄”的最大思想特点。

我们看《金瓶梅》、《红楼梦》等古典名著，虽然也少不了因果报应的思想，但作者整体上还是迷茫的，尽管他们最后都希望借助宗教的力量消释人生的困惑，可人生的困惑一旦“沦落”到只能向宗教寻找答案时，这种没答案就是答案的做法只能代表更大困惑和悲剧。

《姑妄言》的价值观却没有那么暧昧不清，故事中的因果报应犹如化学反应公式一样精准。

小说中的所有现实人物都是前世乃至前前世的冤孽，比如董贤、曹植、上官婉儿、武三思、杨贵妃、赵普、秦桧、朱棣、姚广孝等是历史上有名的，还有一些不见经传的市井小民，作者让他们统统投胎到末世，虽然身份各异，但却都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能作，并都最终精准地完结了善恶因果。

小说故事中的李自成正是永乐皇帝朱棣投胎转世，尤显这种因果报应的不爽。

作者深恶朱棣篡位，杀戮过甚，因此借地狱之王判他转世李自成，要让他那双前世沾满政敌鲜血的双手杀尽自己的子孙。

小说里还有一个因果报应的小故事更显这种价值思想犹如化学反应般的精准。

有一对夫妻乃秦桧夫妻转世，他们杀害了两位客人谋财，因此得以暴富。

这对夫妻一直求子不得，不曾想暴富后喜事连连，妻子居然怀孕生了双胞胎。

没错!这对孪生兄弟就是被害的两位客人投胎。

妻子在生完两个孩子后就死了，并立刻向娘家投胎，成了这两个孩子的小姨。

这个小姨长到了十几岁，前世的那个暴富的丈夫要续弦，便娶了这个和儿子们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女子。

这对精壮的孪生兄弟很快与小姨(继母)勾搭成奸，不料被丈夫发现。

女子拿起了前世递给丈夫砍杀客人的那把刀，并递给了前世被丈夫砍杀的孪生兄弟，孪生兄弟手起刀落砍了前世的仇人今世的亲爹，完成了因果。

这样的因果故事在《姑妄言》里是绝对的主流，为了宣传这种板上钉钉的思想，有些故事便被编排得颇显生硬。

宦萼、贾文物、童自大是小说的主角人物，在小说的前半部分，这三个货粗俗、刻薄，但为了宣扬但行一善便有好报但造一恶便遭天谴的思想，作者在下半部分安排他们突然醒悟改过自新，他们不仅合力救助灾民，还各自满世界地做好事不留名。

从此以后，好运福报接踵而来，他们分别以各自的方式完成了下半身的改造，从此所向无敌，凶悍的老婆也彻底被征服为贤妻良母，原本子女皆无的三个人也竟然从此高产丰收了起来，他们真正得到了儿女满堂福禄双至的善果，就是与他们走得近的那些人，但凡有一点向善的，也都得了十分的好处。

这样的故事安排犹如道德说教，当他们一个个面对着绝色美女而坐怀不乱时，这很圣贤，但对于读者而言更怀念的应该是他们改过前的猥琐搞笑。

大概这就是作者的写作技巧吧，宛如广告的霸道植入。

正如《肉蒲团》作者说的，如果没有那些你非常感兴趣的内容引着你观看，哪还有以淫止淫的棒喝机会?

既然纯道德说教没人看，那就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寓教于乐地姑妄言吧。